龚伟兴致勃勃讲述了他在国外打工的经历。
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一家中餐馆端盘子。
中餐馆的老板是一对年迈的华人。祖上三代之前就远涉重洋去海外谋生。由于没文化,又没钱,他们的祖先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中国人有一个全球人类都没有的韧劲,他们勤劳、善良,能忍。经过三代不懈努力,终于开起了一家中餐馆。
传到老夫妇手里时,已经是第三代人了。
老夫妇一生未生育,也没从事其他行业。他们将一辈子的青春全部投在这片不足三十平方的中餐馆上。
龚伟当时年少,去了许多家店找工作,都被人以年龄不合法而拒绝。
到老夫妇店里时,他已经对打工绝望了。
按理说,老夫妇祖上三代以前还算得上华人。到他们这一代,已经历经三代人了,国内的文化和习俗基本完全忘记掉了。
但是,骨子里流淌的血脉,让老夫妇一眼看到龚伟时,便生出亲切之感。
那是,刚去国外的龚伟还在语言学校学习,交流根本不行。老夫妇居然会说一口蹩脚的汉语,顿时让龚伟双泪直流。
原来,他们祖上流传下来一道家训,无论走多远,子孙后代都不能丢了母语。
于是,代代相传下来,以至于老夫妇两人的母语尽管说得不流利,但还是可以交流。
得知龚伟刚从国内出去,想找一份兼职工做。老夫妇二话没说,便将龚伟留在了店里帮忙。
龚伟说到这里时,眼神变得有些怅然,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许一山认真听他讲故事,心里却在想,他是不是在编故事?
以许一山对龚伟的了解,当初龚伟出国留学时,龚省长夫妇已经是省委干部了。那时候能出国读书的人,都是不简单的人。
要么是干部子女,要么就是有钱人。像许一山这种出身农村的孩子,连梦都不要去做。
可以肯定,龚伟的家境在当时算得上是十分优渥的,他出国留学,家庭经济完全负担得起,根本不需要他龚伟去找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他的这个念头很快被龚省长击得粉碎。
只听见龚省长长长叹了口气道:“小伟啊,我知道我们做父母的那时候亏欠了你。可你应该理解,我和你妈这辈子行得端,坐得正,从来不贪不占。何况,那时候,我和你妈还要养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给你啊。”
龚伟淡淡一笑道:“爸,我从来没怨过你和我妈。你能将我送出国去读书,我这辈子就不知道要怎么感恩了,哪还敢有其他想法啊。”
龚省长点点头道:“你能这样想,我还是很欣慰的。”
龚伟继续讲他的故事。
他在国外留学期间,就一直留在老夫妇的中餐馆里打工。老夫妇对外说,龚伟是他们在国内的远房亲戚。龚伟也很乖巧地逢人必称老夫妇爷爷奶奶。
课余,龚伟的时间几乎都在中餐馆帮忙。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
直到龚伟顺利考进了大学,学习任务更紧张了,日常交流也多了,他才逐渐少去了中餐馆。
有一天,有人突然找到在学校的龚伟,告诉他中餐馆的老夫妇突患重病,要紧急见他。
龚伟扔下书,就跟着人去了医院看望老夫妇。
原来,老夫妇年龄大了,有时候记忆力跟不上了。他们在结束一天的营业后,居然忘记关了煤气的阀门。等人发现时,他们已经陷入了重度晕迷当中。
医院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将人救醒了过来。
老夫妇一睁开眼,便让人去找了龚伟来。
那时候的龚伟,已经真正将老夫妇当成了亲人。而一生无子的老夫妇也将他视同己出。
老夫妇签下了一份遗嘱,他们将所有的积蓄和财产全部留给了龚伟。
煤气中毒事件过后不久,老夫妇撒手人寰。
龚伟以唯一亲属的身份,给两位老人办理了后事。其时的龚伟,也才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大男孩。
故事说到此,龚伟已经泪流满面。
许一山看着流泪的龚伟,不觉也心酸起来。
“他们是我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人。”龚伟笑了笑说道:“当然,我爸妈除外。”
许一山想问,老夫妇到底留了多少家产给他了,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龚伟也没说他究竟得到了老夫妇多少财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从那以后,就开始学会在国内投资这件事了。
龚伟说:“许书记,那时候只要有钱,在国内的股票市场上随便买一支,不超过三个月就能赚一番。”
许一山不觉汗颜,尽管龚伟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人家的经历,可能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经历的。
龚伟的故事让他触动很大,他对他这段传奇的人生经历居然神往不已。
突然,龚伟将话锋一转道:“其实,我对中部省还是很有感情的。只要公司背景是中部省的,我在投资这一块从来就没犹豫过。”
许一山赞道:“龚总你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啊。”
龚伟笑笑道:“我们人虽然在国外,心却牵着国内的发展啊。你看啊,我在中部省投资的晶石世纪股份,不就亏了吗?”
晶石世纪?许一山的心猛地一跳。这不是沈望名下的公司吗?
“晶石世纪正式上市前,我专门抽空了解了一下。我觉得这个公司未来的发展很有前途。为了助它上市,我回来过三趟,最终促成上市。”
许一山试探地问:“龚总在晶石世纪投了多少钱?”
龚伟苦笑道:“投的钱不好说。不过,赚的钱一次性都亏了。我说句不怕得罪许书记的话啊,国内的股票市场,还是发展不健全,很多地方看出来都是政治经济。不是纯粹的市场经济。”
许一山连忙去看龚省长,龚伟这句话带有极强的批评意味。
龚省长似乎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对了,我这次回来,处理晶石股份就是其中的一件事。”龚伟笑了笑道:“听说,晶石的沈望,与许书记有交情?”
许一山嘿嘿一笑道:“还行,认识,一起吃过饭。”
“老沈这个人还行。”龚伟评价沈望道:“当年为了助他上市,我还差点掉进去出不来了。”
龚伟哈哈大笑起来,看了一眼在一边昏昏欲睡的父亲说道:“我爸累了。”
许一山赶紧起身告辞。
龚伟起身想送,走到门边说道:“许书记,我经常听我爸提起你。前程无量啊,兄弟!”
许一山嘿嘿笑道:“主要感谢首长对我的培养。”
龚伟一语双关道:“这都是相互的。我爸这个人,我还是懂他的,只要是好苗子,他会尽全部力量帮。”
许一山几次想问他认不认识刘坤,一直没逮着一个好机会。
从见面到现在,他们聊了快三个小时了,话题始终没触及到刘坤半个字。
直到告辞出门,许一山都没将“刘坤”这个名字问出口。
当晚,他没留在省城过夜,连夜赶回了衡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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