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修水库大坝两边的大山,都属于砂石岩。
这种岩石耐水,就像海绵一样,吸水,却不易脆裂。千秋万代,既不磨损,也不变形。是一种修建房屋路基最好的石料之一。
石匠最喜欢这种石料。因为雕琢起来不费力。雕琢出来的石料,两块之间可以不用任何东西,就能做到严丝合缝。
在茅山过去修建新房时,最喜欢拿这种石料作为房屋的基石。
许一山提着姚青为丈夫和许赤脚准备好的午饭,在姚青的指点下,很轻松便找到了正在开采石头的两位老人。
许赤脚突然看到儿子,惊讶得瞪大了眼,愣愣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三九寒冬,两个老人衣衫单薄,却满头大汗地在开采石头。许一山心里不觉一酸,声音哽咽起来。
“曹伯,爹,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他过去抢下他们手里的工具,指着食盒道:“快吃饭,吃饭。”
曹汉咧开嘴笑,问许赤脚道:“老许,这是你儿子?”
许赤脚也咧开嘴笑,“是,我儿子,叫许一山。”
“一山我认识啊。我们县水利局的干部嘛。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是你儿子。”曹汉大大咧咧地招呼许赤脚,“老许,快来吃饭,趁热。”
许赤脚笑眯眯道:“老曹,你吃你的,我不吃。我不是早就告诉你婆娘了,不要给我做饭。我不吃饭。”
“你还真成了仙啊。饭都不吃了?”曹汉往一块石头上盘腿而坐,招呼着许一山道:“一山,听说你去外面当了大官了。你这个大官,什么时候来把无修水库大坝修起来啊?”
许一山讪讪笑道:“曹伯,你听谁说我当了大官了啊?我不就是一个老百姓吗?没当什么大官。”
曹汉嘿嘿一笑,“你还能瞒得住我?一山啊,曹伯虽然退下来很多年了,对外面的事还是知道一点的啊。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小子不是一般人。”
他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嚼了几下,便没嚼了,神情委顿下来,伤心道:“我家朝阳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我也就死而瞑目了。”
曹汉对儿子曹朝阳的情况非常清楚。
曹朝阳被抓后,他妻子很快与他办了离婚手续。由于曹朝阳还在监狱,他自然就失去了对子女的监护权。
“人这一辈子啊,只有一颗心放在中间,就会百毒不侵。一山,我想问问你,我家朝阳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啊?”
许一山确实不清楚曹朝阳的现状。
他只知道,曹朝阳被以玩忽职守罪起诉了,判决结果如何,他一概不知。
“小畜生就该,活该。”曹汉突然破口大骂,“我早就劝过他,不要相信他们黄家人的鬼话。他偏不听,结果你也看到了。这个畜生这辈子完了。”
曹汉看着坐在一边的许赤脚,苦笑着道:“许赤脚,今天机会刚好,当着你儿子的面,我把秘密告诉你吧。你说的无修山上的钟鼓,就是被黄家人盗走的。”
许赤脚狐疑地问:“什么黄家人?”
“黄山啊。”曹汉苦笑道:“是我家那东西不争气啊。当时黄山小儿子想打钟鼓的主意,被我拦住了。无修山上的钟鼓,可是有千年历史的文物。我说过,谁敢打钟鼓主意,我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斗到底。唉!”
他又长长叹息,“人啊,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人。因为人有贪欲啊。”
曹汉描述,无修水库溃坝之后,黄山小儿子黄大岭来过水库管理处几次。他想让曹朝阳将无修山上的钟鼓弄下山来,他愿意出高价钱买。
曹朝阳拒绝了黄大岭的要求,却默许了黄大岭半夜带人将钟鼓移走了。
曹汉说,他在得知钟鼓被盗走后,曾要去县里报案,但是,被儿子曹朝阳拦住了。
曹朝阳分析说,即便他去报案,公安会不会立案很难说。但却明显得罪了黄大岭。得罪黄大岭,他一家在茅山就难混下去。
曹朝阳的担心不无道理,在茅山还掌控在黄山手里时,别说找他儿子麻烦,就是说一句得罪他的话,他一家子人很快就会陷入苦难之中去。
曹朝阳睁只眼闭只眼的结果,就是换来一个洪山镇镇长的位子。
“现在的社会,太黑了。”曹汉感叹道:“这要换在我们那个年代,他这个儿子早就被枪毙十几次了。”
他突然目光烁烁看着许一山道:“一山,你是我接触的干部当中最接地气的一个。你这个人正直,勇敢,又有智慧,茅山的未来,都在你这样的干部手里就好了。”
许一山淡淡笑了笑,说道:“曹伯,我们不谈这些事。我今天来,是特意来找我爹的。我现在想与我爹说几句话。”
“好啊,好啊,你们父子说。”曹汉打着哈哈道:“老许,今天就不要再做了,收工吧。”
他不顾许赤脚拦阻,带着东西独自离开了。
许赤脚见他走了,他也要走。
许一山拦住爹道:“爹,你去哪?”
“我回山上去啊。”
“回哪个山上?”
“无修山啊。”许赤脚微笑道:“我把无修老和尚的石头屋重新修好了,盖了房顶。现在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很好。”
许一山哭笑不得道:“爹,你这是何苦?你有家不回,却在外面做个野人一样的,别人知道了,还说我许一山不养父母,是个不孝之子啊。”
“嘴长在别人脸上。别人想这么说,任由他们去说,你去管他干什么?”
“可是我也不能让你这样在外流离失所啊。我是您儿子,你过这样的生活,我能看得下去?”
“我这样子不是很好吗?”许赤脚淡淡一笑道:“一山,你不要管我。我自己觉得好就行了。”
“你必须跟我回家。”许一山强硬说道:“爹,算我求你了。你以后就与娘一起帮我照看许凡。我理解您,但是,你想的修仙,就是一个笑话啊。”
许赤脚脸一沉道:“什么笑话?少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你当你的官,我修我的仙。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你是我爹啊。”许一山哀求着道:“爹,你醒醒吧,凡人不可能修成仙的。那都是神话。”
许赤脚哼了一声,没搭理儿子。
许一山赶紧采用情感攻势,“爹,娘想你想得天天哭,眼都要哭瞎了。你就忍心让我娘哭瞎眼啊。”
许赤脚嘿地笑了起来,“这个是老婆子,你回去告诉你娘,让她不要挂念我。爹等过了这一关,就回去把娘接过来。”
“接过来与你一起住无修山的石头屋?”
“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许一山抱怨道:“爹,你这是准备要将你儿子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啊。你们这样,我们今后哪还有脸见人啊。”
“见不见人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许赤脚说完,起身就往水库走。
许一山紧随其后,他还在希望说动爹,让他跟自己一起回去。
可是无论他说什么,许赤脚就像聋了一样,再不接他的话。
到了水库边,眼前出现的一幕,让许一山目瞪口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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