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忙道:“各位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众位为我们白家不辞劳苦,跋山涉水,奔赴千里,老夫感激还来不及呢,岂敢怪罪!”
白冉忙命儿孙去搀扶侍卫,他自己亲自搀扶赵昀。
“你和十九的事,我听润儿说了,你们两个互有错处,怪不得你一个人,快起来吧!”
赵昀道了句谢,把头抬起来,却并未起身,仍跪地拱手道:“岳父,千错万错都是小婿一人的错,白苏身上无一处不是。
自和离后,小婿日日反省,心里既愧疚又后悔,求岳父大人再给小婿一个机会。
小婿一定痛改前非,余生竭尽所能弥补对白苏的亏欠,一生相护相随,绝不相负。”
赵昀态度诚恳,言辞恳切,白冉听完仍未点头,轻声道:“明轩,起来吧!咱进屋再说此事不迟!”
“求岳父大人再给小婿一次机会,求岳父大人成全!”赵昀再次叩首于地。
张氏在旁边拽了拽白冉的衣袖,催促他赶紧答应下来,屋里屋外不是一样吗?又不是真怪罪明轩。
当初你相中人家,费尽心思把十九嫁过去,事后还怕人家嫌弃,现在两人琴瑟和鸣,两情相悦,不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吗?
再说了,人家明轩在外头求亲,本来就是给白家找面子,差不多就得了,端什么长辈的架子啊!
众人鸦雀无声的看着白冉,不明白他为何不答应,像大将军这样官职高,人品好,样貌好,谦卑又有孝心的女婿去哪找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答应吧!”
随后众人齐声喊起:“答应!答应!答应………”
白冉看着执着的女婿,喟然道:“明轩,非我不答应,我只是想见到十九后,听听她的意见再做决定。”
自己一直是喜欢这个女婿的,尽管知道十九被休后,心里的内疚和遗憾,远多于对赵昀的怨气。
只是,他已经两年没见到十九了,上次相见时,十九还是个遇事只会哭泣的小丫头,一转眼,就成了闻名天下的神医了。
十九身上得发生多少事情,才会磨炼成今日的模样啊!
再说了,十九要和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被明轩冷待吗?十九不是挑剔的性格,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才不相信十九会舍得和离。
而且,十九不是当初没有主见的小丫头了,自己不能仅凭润儿的几句话,就把她的终身大事轻易许出去。
她自己的事,还是该让她自己拿主意。
只要十九不愿意,赵昀对白家的大恩,可以慢慢找机会报答,没必要非强迫着女儿报恩。
赵昀也明白岳父的疑虑,正想出声解释,白晖就跑了过来,嚷道:“祖父,孙儿日日跟着姑姑,最明白姑姑的心意,我姑姑愿意嫁给姑父,您就答应姑父吧!”
白晖的声音并不算太大,可百姓正支着耳朵听着呢,声音就被无限放大了,百姓闻言哄的一声笑了。
白家人也跟着笑出声来,正想劝白冉答应,就见赵昀从怀里掏出白苏送自己的玉如意,从脖子上摘下来,双手捧给白冉看。
“岳父,这是小婿离京那日,白苏亲手给小婿带上的!”
白冉一眼就认出了玉如意,他拿起来端详了一下,笑道:“这个玉如意还是我送给她姨娘的,她姨娘又留给了十九,十九小时候一直戴在身上,非常珍视。
她把此物送给你,想必是怕我为难你,向我表明态度的。
好吧!既然十九愿意,我也不想当恶人了。
明轩,起来吧!你们的事,我应了!”
“多谢岳父大人!”赵昀心花怒放,伏地磕了三个头方站起身。
周围百姓一片欢呼声,真好像自己女儿许了好夫婿似的,白家人围过来跟赵昀道谢,众官员也围过来道贺。
赵昀拱手对舅兄一一见礼,又对徐州官员和百姓拱手致谢,谢他们两年来对岳父岳母的照顾。
侍卫们从马车上搬来提前准备好的喜饼,分发给众人,引来百姓阵阵笑声,欢呼声,道贺声,道谢声不绝于耳,现场欢欣鼓舞,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两刻钟后,赵昀打发侍卫随徐州官员去官驿休息,自己单独留在了白家,在正房与岳父喝茶。
白冉道:“明轩,白家的罪名不是因你而起,却是因你而洗去污名,此恩此德,白家世世代代不会忘记!”
赵昀连道不敢当:“岳父本就是被冤枉的,小婿只不过照实说出来而已,怎当的起恩德两个字呢!”
白冉叹了口气:“我杀了许多无辜之人,落到什么下场也是应该,没什么冤枉的!
冤枉的是白家其他的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却要跟我一起承受这些恶果。”
赵昀安慰道:“岳父,您别这么说,您的苦衷小婿已经知晓,局势所迫,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小婿手上的人命,不知比您身上多多少,斩杀的也并非都是恶人。
敌国的士兵也不过是普通百姓罢了,他们家里也有父母妻儿,也可能是个好人。
可是,立场不同,就不能手下留情,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抢夺我们的土地,欺辱我们的百姓。
我杀人是为了救人,岳父也是一样,没有谁对谁错,都有各自的不得已。”
白冉道:“话虽如此,可杀敌军跟杀自己的百姓,到底是不同。
说实话,我这两年最难捱的不是挨骂,是这里。”
白冉指指胸口,叹道:“不安宁啊!”
赵昀道:“岳父的心情,小婿能理解,小婿带兵跟岳父理政是一样的。
军法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小婿也斩杀过不少同生共死过的弟兄,下令处死他们的时候,小婿心里也难受的不行,甚至还偷偷落过泪。”
说到这里,赵昀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
“他们没有战死沙场,却因一时的懈怠疏忽死在了军法之下,这对于当兵的人来说,是最窝囊的死法。
可下次有人犯错,小婿依然不会手软,军法执行必须要严,杜微防渐才能避免大错产生。
主将若是心慈手软,培养出一堆骄兵悍将、目无军法的手下,这支军队就算是废了,最终受苦的只能是百姓。”
白冉点点头:“没想到,明轩还挺会安慰人的!”
赵昀笑道:“小婿说的都是事实,杀人安人,杀之可也。岳父不要再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了。
您辅政这些年,没内乱,没瘟疫的,得少死多少百姓,您若是看到战争有多残酷,徽州饿死病死的百姓有多可怜,您就知道自己是对的了。”
白冉轻叹一声:“道理老夫都懂,可就是心结难解,无法释怀,可能是无人理解,又无法言说的缘故吧!
当一个不近人情的孤臣,太寂寞了。”
赵昀笑道:“岳父这几年受委屈了。
可岳父从来不是孤身一人,几个哥哥姐姐,一直都信任岳父,白苏更是懂岳父。
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这是她在朝堂上形容岳父两句诗,依小婿看,白苏不仅是您的女儿,也是岳父的知己。
还有皇上,皇上对小婿说,太傅是积劳成疾,朕以天下累太傅多年,是朕对不住太傅,皇上也是懂岳父的。”
白冉笑着点头:“你还漏了一人,就是你,明轩!”
赵昀高兴道:“对对,还有小婿,往后小婿一有空闲,就跟白苏去拜见岳父。
再不让岳父感觉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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