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谁不想知道为什么啊，就是不好开口问而已，有人厚脸皮问，他们就竖着耳朵听。
女人们就跟着七嘴八舌也问：“也该通知吧，农忙都回来的，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该不回来啊。”
方有田被追着不放，只能笑着都应道：“回，怎么能不回呢，明儿肯定回。”
脸上是笑呵呵的，心里也在骂方湛是个木头东西。
等着村里人都散席，方有田就赶着去桥头打电话，他有留工地的电话，打过去很久才听石狗接电话。
座机在库房那边，晚上他都在宿舍，所以没能及时接电话。
方有田以为是别人，还是很客气：“老板你好，帮我找一下，石狗。”
“是你啊叔，我是石狗。”
“王八羔子！”方有田张嘴就骂起来：“三水呢，他人死哪去了，知不知道明天什么日子？”
“明天什么日子啊？叔，您大寿不是没到嘛。”
“寿你个死人头寿，明天九芽办升学酒，村里村外的都来道贺，他作为九芽男人，是死哪去了！”
石狗一听暗叫坏事了，他也不知道方湛死哪啊。
“哎哟叔，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呢。”就算找不到方湛，他也要回去吃酒帮忙的啊，都搞得自己成外人了。
“叔，我就不跟你说了，我去三水公司那再好好问问啊。”
太赶时间，石狗赶紧挂电话。
方有田对着电话又骂一通，鼓着气回村子去，村里其他人瞧他这么晚上桥头，肯定是给方湛打电话，便有些稀奇古怪的谣言出来。
“听说是三水被有钱女人包养了，之前跟他在工地的人说的，那有钱女人估计知道九芽要办升学宴，示威不让三水回来呢。”
“那也得是九芽，要换做其他女人，那不得哭个生死，读书人就是想得开些。”
“说来说去，他俩夫妻俩也像是闹着玩似的，哪天都散了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刘开全正好路过，好奇地扎着身子过去：“三水被人包养这事真的假的？”
“多半真的，我小姨嫁那村子有人跟三水同一个工地，说那时候老是有个有钱还漂亮的女人去工地找他。”
“难怪就有小车开呢。”刘开全冷冷哼一声，想去给苏九芽打小报告，倒是太晚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方志图跟苏进平就张罗着大家伙过来杀鸡杀鸭了。
苏九芽搭不上手，就是跑腿去买烟，买调料的。
进杂货铺看到刘开全坐着，都有些想掉头走：“给我两包烟，酱油一瓶。”
刘开全把东西从架子拿下来，看她扭头朝外面看，纳闷她看什么呢，原来是听见拖拉机的声音了。
那声音从远处传来，却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了。
“别竖着耳朵听了，不是三水的，他不会回来了。”刘开全把东西拿着，也没给她：“九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不可能不知道三水被包养的事。”
“东西给我。”苏九芽把钱放玻璃柜面上：“管好你自己吧。”
“你说你图什么，图什么，我都替你心疼。”
刘开全忿忿地嚷嚷着，他绕过柜子走到苏九芽跟前：“我把话跟你说明白，你结过婚，我也结过婚，现在离了，咱们在一起，谁也嫌弃不到谁。”
“我嫌弃你。”苏九芽不跟他多说，东西抢到手上就走，出来才看见苏红霞就在那站着，什么也没说，就盯着刘开全骂了一句：“不要脸。”
刘开全是吵都不愿意跟她吵：“我不要脸，你要脸就行了。”
现在整个石里村，除了苏造严一家，还有刘冠勇一家，大部分都往方湛家去了。
十点的时候刘玉梅腾出手里的活，拉着苏九芽回屋去，张罗着给她梳头发：“你也真是的，今天你可是主角，好歹的也收拾收拾。”
将她宽松的马尾扯下来，用木梳梳顺，对着镜子来回看：“嫂子学了个新式的发型，这我前几天回我妈那看一部外国电影看到的，给你弄弄，你要不喜欢我给你拆了，。”
反正外面的事苏九芽也帮上，就乖乖坐着，由刘玉梅折腾。
弄好了头发，还要盯着她把裙子换上：“妈熬夜给你做好的，我前天洗了，还特意给你烫工整的，赶紧穿上看看。”
刘玉梅帮着苏九芽把后面的拉链拉上，嘴也不停在说：“听妈说咱姥爷以前是个裁缝，城里那些有钱的夫人就爱找姥爷做衣裳，妈说那些女人做的裙子叫旗袍，穿起来前凸后翘的，那叉开到大腿高。”
说着还停下来给苏九芽比划：“说是那料子就跟水一样顺柔。”
周秋兰从没提过娘家的事，倒是那几天给苏九芽做裙子，突然感慨跟刘玉梅说了些。
周秋兰没记事妈就不在了，跟着他爸过日子，组个小铺面踩着缝纫机给人做衣服，她爸因为手艺好，人实诚，生意倒是不错。
后来‘运动’爆发，他爸被推乡下去劳改，裁缝店被砸，她就流离失所的，之后遇上了苏九芽的爸才安稳下来。
“妈说你这条裙子，她照着旗袍样式做的，就是改良了，宽松些，也不给你叉给你开的不高，本来想给你做上袖子的，我让她给拆了，现在城里姑娘都喜欢穿那种背心式的裙子，说你以后还能当嫁衣穿。”
说话间已经帮着苏九芽把裙子换好了。
刘玉梅满意地给她拍拍裙摆，笑着道：“啧啧啧，这漂亮的，我是个女的见着眼睛都发直。”
说到不免就想起来方湛：“你跟嫂子交个底，三水是不是不回来了。”
村里人那些闲话，她不是没听见，她不相信方湛是那样的人，可也生气这样重要的日子他不回来。
“兴许忙吧，也没多大事，是你们非要闹的办酒。”
“你这叫没多大事呢，整个五云镇，你是唯一个女大学生，志图哥没跟你说公社都把他叫过去表彰啊？”
有说过，当天方志图回来就跟她说了，还弄了个表扬信给她，她没看，给收起来了。
“你上大学三水也有压力，他要真不回，你也该谅解他。”
这天这么多人来喝酒，肯定有人拿他们夫妻俩来比较，一个大学生，一个连高中都没上完，男人又爱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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