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不用说是我的想法。”方湛提醒。
苏造严先是愣住，瞬间明白：“我懂，我村里再请个媒人。”手中的猪肉又递给方湛，他没要，转身回自家院子去。
看苏九芽垫着脚尖在贴对联，他掐掉手里的烟过去帮忙，拿过碗里的刷子，把糯米粉熬熟的浆抹在土墙上。
苏九芽把卷起的对联摊开，上头递给方湛：“造严叔无端端送肉来干嘛？”
“这一年来用拖拉机帮了他不少。”
就这点事两人犯得着还背着她出去说？
苏九芽倒也没追根究底地问，先转移话题：“石狗那屋收拾好了？”
“没呢，给忘了。”
跟着苏九芽把对联先贴好，方湛又回石狗家去。
几个大男人在石狗家一顿折腾，盖上新瓦片，还清出不少的垃圾，里里外外扫一遍，再贴上苏九芽送的对联跟窗花，这个破败的院子终于有点过年的气息了。
中午苏九芽过来喊方湛回去吃午饭，石狗非要请她进院去验收。
屋子虽然还是破败的模样，但收拾干净后就觉得舒服很多：“有点人住的样子啦。”
“那以前都狗窝呢？”石狗自己嘀咕，心里头是高兴的，又自己承认：“是，我本不就是条石狗么。”
“年后空下来就垒些土砖，把这院墙从新围一遍，主屋那塌掉的半边房子年后也要补起来了。”
苏九芽转一圈，回头又叮嘱他：“有的人她不会嫌弃你穷，但是你若是懒，那就真的无可救药。”
石狗没有插科打诨只是认真点头，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恍惚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该好好打起精神做点什么了，哪怕是垒一块土砖，认真地洗一次衣服，刮一次胡子。
年夜饭石狗还是到方湛家搭伙吃。
以前他每次都说等方湛讨上媳妇，他就不来了，没想到讨着苏九芽这么个宝，肯定不会跟黑姑那样斤斤计较的。
下午两点，开始烧水杀鸡做饭。
两个大男人把苏九芽撵出来，然后就挽着袖子开始折腾。
苏九芽看一会书，外面时不时想起小孩炸炮的声音，她没法专心，干脆回家去。
周秋兰跟苏进平也在忙活年夜饭，家里过年前多了个胖小子，整个院子都透着其乐融融，似乎连鸡都趾高气昂几分。
苏九芽埋着身子上她嫂子屋去看肉肉。
屋子的窗被花布遮着，只有朦胧的光影照进来，屋子里已经开始有淡淡的婴儿奶香味，刘玉梅半身靠着床头，抱着肉肉吃奶。
“嫂子。”她小小喊一声，还是把小肉肉吓的小手抬起来。
刘玉梅拍着他背部安慰：“傻小子，姑姑来看你，你吓什么。”
苏九芽挨着床沿坐下来，看肉肉呼哧呼哧吃奶，可真费劲，那脸还是邹巴巴的一团，泛着红。
“这功夫不准备年夜饭，咋跑回来了？”
“方湛在准备呢，还加了个石狗，他们嫌我碍事。”
刘玉梅低眉就笑了：“你啊，可真是千金小姐的命，放眼望去整个石里村，哪有你这福气的，男人围着灶台转，你却是空着手到处转。”
“我还不是怕好食材给糟蹋了么。”苏九芽这是认真话。
“嫂子看到你过的挺好，也算松口气，你哥这混账，除了张嘴，真是什么事也办不妥当。”
倘若苏九芽嫁过去真的吃苦受累，她这辈子心都不会安稳。
“这不过去的事，咋还提呢。”
刘玉梅把吃饱的肉肉放下，又继续说方湛的事：“爸在的时候，爸疼你，现在三水待你可不比爸差吧，继续让你读书，对咱妈也上心，别的不说，就家务事都揽着做的男人，都不会差。”
苏九芽没接话，吊在床沿的双腿不停来回晃动。
“你说女的嫁人不就图他对你好嘛，好看的人又能顶什么用，再说方湛那模样，那身段也不赖。”
刘玉梅像个说媒的，继续喋喋不休。
“我回头去看啊，怎么都像是你跟三水的缘分，你看好巧不巧的他那天身上就揣着钱，若是那日牛头镇那边收下他这礼钱，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苏九芽有想过方湛的好，但从没想过他们之间另一个层面上的感情，她知道他跟方湛真正的关系是什么。
突然被刘玉梅点起来，她倒是有些慌。
“嫂子，我就来看肉肉，我得回了，免得我妈见着我又啰嗦不停。”
“你也是，别老往家里跑。”
苏九芽摸摸熟睡的肉肉，起身又溜回去，路上碰着串门回来的方有田。
村里有个老年人聚集地，入冬农闲时候他们就烧一堆火，东拉西扯聊着今年的收成，来年的农种安排，偶尔还续上个棋摊下个老半天的。
方有田现在有儿媳妇了，宽心，整日吃饱就往那跑。
见着苏九芽脸上就是浓浓的笑意：“芽，上妈家去了啊？听说嫂子生了个胖小子呢，满月后抱来咱家玩玩。”
接点孙子的喜气嘛。
苏九芽不知道怎么拒绝，这满月后她都开学了。
“成，我让我嫂子以后抱来串门。”
两人并肩往家里去，方有田背在身后的手不停地来回搓着，有些话还想跟苏九芽说，最后想想还是跟方湛说比较容易开口些。
进院时，屋里就飘来香气，是腊肉炖笋干的味道。
掌勺的是石狗，惯来都是他，别的不行，做饭他倒是挺有研究的。
方湛在堂屋里摆桌子准备拜祭先祖，香炉放中央，桌子还有肉，酒，饭。
方有田背着手进去，站在旁边看方湛点香，自己就嘀咕起来：“三水，当着咱家先祖，还有你妈面，咱们说个事。”
“爸，你有事就说，弄的这么严肃。”
“前些日我上你姑妈那，你有个表嫂是产婆，她给说了，让你跟九芽准备四月的时候怀上。”
方湛点香的手险些被火柴给烫着，他急忙吹灭，把香插进香炉去：“爸，这事你跟我说就行，不要跟九芽提。”
“他是你媳妇，怎么就不能跟她提，你表嫂说的，四月怀上，十二月生，那会放假，她完全可以在家里坐月子才回学校，以后孩子我看着，也不耽误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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