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湛把名字都看一遍，他跟山炮还有石狗在前面，一直叫他们外号，这会方方正正写着本名突然都有些不认识了。
“我跟石狗下午要上山先去探路，你要一起吗？”
山路虽然不好走，但是走走散散心也好，省的在村里听那些风言风语的。
“不去，我要跟田伯去砍柴。”
还惦记着砍柴的事呢，他又说：“山上真有老虎。”
“山下的老虎更可怕。”吃人不吐骨头。
她已经走出去，方湛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是看出来刚才那些碎嘴的女人让她不高兴了。
苏九芽准备上山去方有田已经回了，说是下午他要去下网捞鱼不砍柴，方湛也要跟石狗上山，就留苏九芽一人在家看杂货铺。
三点那会刘开全来了，直接进杂货铺去。
刘开全留着时下最流行的二八分头，头发长过耳朵，整个人再黑着张脸就觉得没什么精气神。
穿着老旧的棉袄，进门就拉着脸。
苏九芽把书放下就问他：“你要买什么？”
“不买东西就不能来看看你？”刘开全直接坐了下来，他从昨天就有情绪，只是忍着没来找她而已。
“你现在也是一副老板娘的口气。”
苏九芽就觉得好笑，她就随口问句他要买什么，怎么就老板娘口气了。
她还没开口，他就跟机关炮似的又说：“我看他方湛就没打算放你。”
“你要说什么尽说就是，绕什么大弯子。”
“牛头镇那女的都找上门来，明摆着就想跟他，他要能出个三五百的，这事不就成了，你看他尽心了嘛。”
他当初闹着背上进煤窑就是想跟他妈赌气，让她把钱拿出来，没想到他妈真的能眼睁睁看他出门，后来苏九芽到城里找他，他就顺着台阶回来了。
刘开全像倒苦水似的，说就没打算停：“你以为一年就能赚钱还上他啊，有这么容易。”
你知道赚钱不容易，人家方湛拿出三五百就容易？
苏九芽也不说话，等他继续说。
“他就是想吊着你，三年后谁知道什么是什么，怕是养条狗在身边三年都有感情。”
苏九芽脸皱起来，想问他骂谁狗呢，又觉得跟他扯着这些来理论有些无力，看他终于停下嘴：“说完了，说完就回吧。”
刘开全一肚子气来，就听她这话，脸更臭，起身就走。
九芽也不看他，低头翻书，翻着，翻着眼眶就红起来，她知道刘开全责怪她，可她但凡有选择也不会走这条路。
特别在这些日子的相处来她发现这父子俩的不容易，给她吃的都是好的，用的也是好的，真正差的坏的，都藏着掖着他们留着。
人有时候也不能太无耻，拿着人家的好心来糟践。
苏九芽在生闷气，也不知道方湛什么时候回来的，听外头有人跟他打招呼，苏九芽抬头就看他站在杂货铺的门边抽烟。
虽然方才刘开全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总觉得有些伤人。
“你回来了啊，你看着店吧。”苏九芽把书合起来，时间不早，得回去准备晚饭。
她往外走，方湛堵着不让，也跨过门槛进来：“你想我怎么做？”
苏九芽不明白他指的什么，仰头看他，那漂亮的大眼睛干净清澈：“什么？”
方湛没躲，迎视着他，抽一半的烟丢到门外：“你回去吧，回你家去。”
他是听到方才刘开全的话了。
让她回去，然后把小丽接进门？然后她嫁到牛头镇去抵这600元？若真是这样，她除了认命好像也无话可说，毕竟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得寸进尺了。
方湛像是读到她心思般又补充道：“你也不用嫁到牛头镇去，欠的钱慢慢还吧。”
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可为什么不觉得高兴，反而却觉得心理负担更重了，想开口说句谢谢又觉得太微不足道。
“那我回去了。”
“嗯。”他走到玻璃柜那，把她的书递过来：“书别落下。”
苏九芽接过书，快步走出杂货店，她没回家去，而是直接往刘开全家去，多少能弄点钱还给方湛她心里会好受多，以刘开全家的条件跟他的关系，开口跟他借点钱不难的吧。
石狗正去杂货铺买点花生，就看苏九芽直直进村长家去，他瞧着是纳闷，见着方湛就直接问：“你那报名的表格不是已经给村长了，九芽还上他家去干嘛。”
村里人都知道她跟刘开全的关系，怎么不晓得避嫌。
方湛吊着嘴角笑笑：“她就这么一刻都不能等吗？”
“什么一刻也不能等？”石狗看他自言自语的，便自己去缸里掏花生，就有听方湛说：“你去山炮家一趟，喊他晚点去桥头喝酒，还有，让那小丽上我家去。”
“你说什么胡话？”石狗险些整个人都栽进缸子去，他也顾不上掏花生，走过来就推方湛：“怎么，看到我也打算娶她，着急呢？”
方湛不说话，闷着头抽烟，脑袋像是起火一样不停冒出烟雾来。
“你不会跟九芽…”
“哪来这么多废话，婆婆妈妈的，让你去就去。”
嘿，还骂起人来了！石狗小声骂句狗日的，又叫到：“我可去了啊，去了你别后悔，你要难过至死也是你活该!”
石狗这功夫哪有心情吃什么花生，出杂货铺找苏九芽去。
苏九芽才进村长家院，两间四米高的大瓦房，宽敞又明亮，角落种着不少的紫茉莉。
刘开全不在家，说是去桥头接个人了。
孙秀芳屋里拿糖要给苏九芽：“上回得亏你去城里劝他，不然开全这傻小子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挪张凳子挨着苏九芽坐：“你跟三水处的挺好嘛，为了你他连牛头镇那女的都拒绝了。”
苏九芽不知道接什么，对于孙秀芳她总是有种莫名的抵触和排斥。
“对了，九芽，你找我家开全什么事呢？”
苏九芽正犹豫不知怎么开口，外头刘开全的声音传来：“妈，人接来了。”
苏九芽像是得到救赎，急忙站起来，却见跟着刘开全进院子的还有个女的，堆起来的笑意凝固在那好看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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