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晨,”她放软了声音,娇弱道:“你也知道我治病花了不少钱,我爹爹又因为……都不想管我了,哪里还肯给我买蓑衣,这雨打在身上,太难受了,而且我的伤口好疼,上回陈弧打的伤,现在还没好……”
她瘦瘦弱弱的身躯,不停的轻颤,谢安晨有些不忍,又逼着自己移开目光,他就算自己不用,也不能害了大哥!大哥的伤更加要紧。
“思巧姐,如果这是我的东西,我一定不会吝啬,可你也知道,叶晚棠那个性格,她真的会打人的,而且这也不是给我用的,是为了我大哥的身体着想,对不起。”
孙思巧这回确定了。
谢安晨根本不是没听懂,他就是不想帮她!
这个蠢货居然敢拒绝她?
简直气死她了!
孙思巧快疯了。
为什么她现在处境那么艰难?谁都不帮她!毁了容还浑身是伤。
陈弧敢打她,连谢安晨都敢拒绝她了!
一个个的都是畜生,混蛋!
而叶晚棠居然过得比她好那么多,不仅好吃好喝,连刘奔都对她高看几分……
孙思巧越想,身上脸上越疼,“安晨,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看不起我?”
谢安晨抿着唇,第一次不想解释什么。
他的看法,她真的在乎吗?
“安晨,我那都是被逼无奈啊,你也看到了,我跟陈弧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我是被……被人害的!”
“谁要害你?”谢安晨心中发紧。
“是……是……安晨,我被人下了药,不能说,说出那个名字,我会死的,但是那个人你也认识。”
谢安晨怔了一瞬,旋即略带自嘲的笑,“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很蠢?叶晚棠那个女人讨厌,但是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她能对付你,还能对付陈弧?陈弧可是官差啊,叶晚棠不可能有那个本事,如果真的是她,陈弧那个小人,早就疯狂报复了。”
孙思巧慌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从前她花言巧语欺骗这个蠢货的时候,说什么他都信,怎么现在她说真话,他反而不相信了?
可恶,谢家人果然都一样的贱!
要不是因为他们,她哪里用踏上流放之路,就算孙家遭难,她还有五皇子。
“思巧姐,我感恩你之前对我的帮助,但也仅此而已了,我不会瞧不起你的所作所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想好好活着无可厚非,欠你的恩情,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现在我大哥的伤势很重,他不可以再淋雨了,否则真的会伤口溃烂而死。”
拒绝的意思十分坚定且明显。
只有谢安晨知道,他的心里其实疼得要碎了。
从那天起,他就发现自己看不懂孙思巧了,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说完他不再理会,加快脚步紧跟着队伍。
孙思巧气的咬破了舌头,一脸愤恨。
“蠢货,一个必死的人,也配跟我相提并论?就算不淋雨,谢渊北的伤口也会溃烂腐烂!你们全都得死!”
等她完成了五皇子给的任务,一定要让五皇子把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队伍接连赶路三四日,这几天大雨接着小雨,连绵不断,速度都耽误了许多,一天只能走二十里路,很多时候雨势太大,还要找地方躲着。
犯人中,陆续开始有人咳嗽,浑身发软乏力。
……
与流放队伍不同,京城内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今天是皇帝的千秋宴,各国使臣八方来贺,五湖四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到京城,那些名声显赫的世家大族之人都被邀请。
南顺帝喜好奢华,非常爱面子,所以每次寿宴都会大半,即便是在南越国国库紧张的时候,他也会挤出钱来充面子。
京城免除三夜宵禁,意在与皇帝同贺。
皇宫里更是装饰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
处处彰显着华贵。
南顺帝盛装出席,龙袍都穿着最新最华丽的,活脱脱像个公孔雀,可惜他不会开屏,也没有美丽的羽毛。
“恭贺皇上万寿无疆!”
宴会开始,所有来宾大臣都举杯恭维。
有些想出风头的,还会拍须溜马。
南顺帝非常傲娇,虚荣心得到满足。
“诸位爱卿、诸位宾客,无需多礼,都坐下,今日只有亲朋,没有君臣!都尝尝朕特地派人从洛州运来的好酒吧。”
丝竹乐声响起,歌舞乐师陆续进入宴会大殿。
酒过三巡,就到了百官进献的时候了。
每年这个日子,南顺帝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就喜欢看底下大臣对他阿谀奉承,膝下皇子公主对他谄媚讨好,想尽办法寻找了天下各种珍贵稀罕的礼物,就为了讨他一句称赞,好大出风头。
南顺帝很期待。
底下宾客按照位置顺序,陆续送上自己的贺礼。
南顺帝看的有些疲倦,千篇一律,都是些值钱的东西,很少有稀罕的万里挑一的宝贝。
五皇子脸色苍白虚弱,额上沁出痛苦的冷汗,手紧紧攥着大袖,呼吸有些困难。
他眼里的阴暗,令人看了都害怕。
众人都不敢凑上前,私下里猜测五皇子发生什么了。
他们可不知道,今天一大早,五皇子起床的时候,浑身失力,一头差点摔死在床边。
不知为何,他身体出现严重的不适症状,心脏剧烈绞痛,仿佛有成千上万只毒蝎子在蛰他,痛处难当。
本来他连行走都十分困难,找来医者,谁都查不出个原因。
五皇子气的打杀了几个奴才和婢女,又令人去排查皇子府里的可疑人员。
可惜,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他就跟平白无故中毒了似的。
那种毒,他府上的医者都治不了!
别看他现在稳稳坐着,实则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但为了自己部署那么久的计划,他不得不强撑着身体来到寿宴。
五皇子紧咬牙关,给对面的一个大臣递了眼色。
大臣微微点头,站起来恭敬的朝上方拱手。
“皇上,臣早几日听闻五皇子寻遍南越,在某个西域商队中,买到了一尊世所罕见的神虎琉璃作为送给陛下的贺礼,臣看今日各位同僚的贺礼都送过了,唯独还不见五皇子的礼物,不知五皇子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他是五皇子的人,特地再给五皇子造势。
其他站队五皇子的也纷纷吹捧起来。
五皇子见时机到了,风度翩翩的走出人群,只是脚步有些虚浮,后背都打湿了。
他脸色苍白如纸,看的就吓人,偏生他还不知道,挤出一个比鬼脸更难看的笑容。
对着上方拱手行礼,“本来儿臣想给父皇一个惊喜的,不曾想居然被刘侍郎提前知道了,那儿臣就不卖关子了。”
“其实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儿臣只不过是耗费了半年时间,几乎跑遍整个南越,联系了上百个商队,才买到的而已。
在儿臣心中,不管是多珍贵的物品,在父皇面前,都会被父皇威武的光辉掩去几分色彩,世间万物不及父皇一分一毫,儿臣在此祝愿父皇万寿无疆,恭祝吾皇寿比南山,福寿绵长,也祝愿南越在父皇的管理下,繁荣昌盛,和乐太平!”
听着他看似自谦,实则得意炫耀的话,还有那比谁都重的马屁味,某些大臣脸色变得微妙,都借着喝酒来掩盖尴尬。
偏偏南顺帝很爱听,他觉得五皇子这番话,说到他心里面了。
“好,好!序儿果然是朕的好儿子,父皇对你的一片孝心很是感动,快把你的贺礼带上来,让朕和诸位宾客好好欣赏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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