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就当是我的诊金。”
孔灵之使了点劲,才把刀拔出来,她看着这把小刀,精致小巧却非常锋利。
“这就是江湖人说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陆仁:...
“也可以这么说。”虽然别人拔刀是砍人,而他拔刀是送人。
但陆仁闯荡江湖多年,不是那些年轻气盛空有一腔热血的少年,他深刻的明白,得罪了当地县官会有多麻烦。
如果是他自己,倒是可以用些手段,但孔灵之母女以后要一直在这生活呢。
孔灵之笑了笑,“除了诊金还有伙食费、住宿费呢,陆兄就这一把刀恐怕不够。”
陆仁手一动,一把几乎相同的小刀从袖中滑落,“倒是还有一把,不过这把刀,出刀必见血,若是想用它来抵税钱,也可。”
话里带着些杀气。
孔灵之只当没听懂,“算了,我还是喜欢真金白银,这把刀抵押在我这,等陆兄养好伤,来还诊金的时候再拿回去吧。”
说完,她转身回了房间。
隔着门板,陆仁听到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忍不住叫住她,“等等!县令不同于王家,你还是别乱来,直接给钱吧。”
孔灵之回头,“多谢陆兄关心,我不会不顾母亲的安危的。”
“你打算给县令送的牌匾上写什么字?”
“唔,两袖清风,一心为民。”
说完,孔灵之关上门,睡觉。
...
老木匠的店里来了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年轻人好像身体不太好,时不时就咳一声。
“客人,您想买家具吗?”
“昨日孔郎中定做了一个牌匾...她请我来帮她题字。”
“这样啊!您先坐着歇会儿,牌匾倒是做出来了,就是这漆还没干呢,估计要晌午才能干。”老木匠转头叫儿子,“大郎,给客人倒茶。”
年轻人刚坐下,还未端起茶碗,镇上的老秀才也来了。
老木匠连忙迎上去,“秀才公您怎么来了?快坐,您要打什么家具使人过来说一声就成。”
老秀才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形却笔直,双手束于身后,“镇上孔家,来请我帮她的牌匾题字...”
老木匠一怔。
他看看年轻人,又看看老秀才,满头都是问号。
镇上,有几个孔家?就一家啊!而且来他这定做牌匾的也只有孔家那个毁容的姑娘!
那怎么...
老秀才皱眉,“还没做好是吗?那我等一阵便是。”
他说着在年轻人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老木匠大儿子上前给送茶,他端起喝了一口,“牌匾做好了喊我就成,笔墨我自己带了。”
昨天孔家女儿送来的那坛酒,他一闻就知道在哪家买的,两百文一坛,平时只有红白喜事才会有人家舍得买一坛。
酒这么贵,他也不好意思再让人家准备笔墨,便自己带上了。
...
老木匠非常为难,好在年轻人开口了,“这位秀才公许久不写字了吧,且你早上才喝了酒,现在能写的好字吗?”
老秀才愣住,旁边老木匠解释,“这位...说他是来帮孔郎中题字的。”
“孔郎中?”
“对,孔家女儿说要女承父业,最近一直在药铺坐诊。”
“胡闹!”老秀才当即变脸,“她一个女儿家,不想着找个好人家,学什么医术?又没个人教她,万一治坏了人,她拿什么赔?简直是不知所谓!”
年轻人,也就是陆仁,反驳道,“秀才公管的也太宽了,孔郎中热心仁善,且她知道自己学艺不精,一直没有给人开方治病,之前得了王家偿还恩情的钱,也拿出来买茶煮茶汤送给镇上人喝,怎么到你口中,她便一文不值了?”
陆仁神色微冷。
“你又是何人?既然孔家找了你,为何又找我?岂能行此三心二意之事?”
老秀才怒不可遏,一甩衣袖就要走。
陆仁:“我是自己来的,孔家没请我。”
老秀才转头打量他,恍然大悟,嗤笑,“原来是一个献殷勤的二愣子,你若真有那个心,不如多出点聘礼上门提亲,到时候孔家女有了钱交税,也有了后半辈子的依靠,比你在这乱来要好得多。”
陆仁脸不红气不喘,只淡然喝口茶,“本来我只是看看孔郎中的牌匾多久能做好,但看到你之后,未免她得罪县太爷,这字,您还是别提了。”
“你!”老秀才大怒,“黄毛小儿也敢口出狂言,你以为认得几个字就能写了?整个小泽镇,老夫的书法都是数一数二的...”
不等他说完,陆仁回一句,“可不是嘛,一共三秀才,您年纪最大,当然数一数二。”
“你!”
老秀才气的不行,他觉得自己该转身就走的,何必理会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可就这么走了,他又不甘心。
于是他拿出笔墨,放到一旁桌上,招呼老木匠,“有纸吗?”
“有!”老木匠动作迅速的拿来一叠黄纸。
这是他平时用来记账的。
老秀才端起茶碗,往砚台里倒了一点水,将随身携带的墨锭飞快研磨下一点,便迫不及待的蘸墨,书写...
陆仁一直在旁边看着,等老秀才写完,他叹了口气,“我还是高估你了。”
“你什么意思?”
陆仁伸手一指,“就这?我刚学字的五岁侄子都比你写的好!”
简直是奇耻大辱!
眼看老秀才就要被气的冲上来跟陆仁拼命,他抢过对方手里的笔,蘸墨,提笔字落,同样是‘乳臭未干’四个大字,就在老秀才写的字旁边。
对比非常明显,或者称得上是惨烈。
老秀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死死盯着那四个字。
随后又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陆仁,像是想在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陆仁:老子脸上贴着五层假面,你能看得出来,当场头给你拧下来,哦,当然,是你的头。
...
“你可去过府城?”
陆仁没说话。
老秀才又问,“你可姓江?”
陆仁抬了下眼皮,“听您这意思,天底下能写好字的,只有这家子的人?”
“我何时...”老秀才气闷,同时觉得自己丢了脸,一把抓过自己那张黄纸,“老夫甘拜下风,这牌匾合该由你来题字,至于酒,我会把钱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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