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奇微笑回应,“张爷爷谬赞了,倒是张爷爷您的身子骨,还是那么健硕。”
张云宗轻抚白须,红光满面,“老咯,已经半只脚入土了。”
说到这里,张云宗忽而收起了笑容,“你父亲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节哀。”
张云宗与陈天奇的父亲陈泽,也算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以往逢年过节,还会通个电话。
但最近几年,陈泽那边却杳无音信。
张云宗略感异常,一经打听,却得知陈泽在樊城服毒自杀一事。
张云宗看向陈天奇,有些欲言又止。
陈天奇因犯强奸罪入狱,他也有所耳闻。
他有些不理解,外表看起来这么一个正直的年轻小伙,如何会做出那等令人不齿之事。
想必陈天奇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刚出狱后,无家可归,选择在这里定居吧。
“陈天奇,这座院落,也算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最后资本,如非万不得已,我劝你还是不要变卖掉的好。”
“当然,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大可以与老夫说说,老夫虽然不算是什么位高权重人士,但在【东沅】境内,还算有几分影响力。”
说这话期间,张云宗微微挺起胸膛,居高临下,以一种长辈劝诫下辈的姿态。
这也并非张云宗恃才傲物,目空一切,估计是他原来当官当习惯了,自然而然流露?
至少,出发点是好的。
陈天奇点点头,淡然回应,“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的。”
张云宗眉头微皱。
以他的想法,陈天奇也才刚刚出狱,身无分文。
要想维持生活,就需得有一个稳定收入来源。
如果将这间院落卖了,倒是能够获得不少资金,但这是陈泽留给陈天奇最后的遗产。
若非万不得已,卖不得。
故此,张云宗刚才旁敲侧击,提醒陈天奇可以开口求求自己。
以他张云宗在【东沅】当地的影响力,不说让陈天奇大富大贵,让陈天奇在某家大型公司,甚至在部队之中,谋个小职位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陈天奇这番轻描淡写回复,是没有听出他话中含义?
张云宗再次询问道,“不知你今后作何打算?”
陈天奇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的打算,难得清闲,准备就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也不知哪天部队需要,可能又要回去。”
张云宗微微一愣,“你参军了?”
“是啊。”
“目前在哪只部队服役?”
“西北第一野战军。”
“西北第一野战军?”张云宗恍然。
西北第一野战军,是国内最待遇最好的部队之一,但又称死亡率最高的部队。
因为西北地区,常年爆发战事。
十个前去参军之人,能够活着五个回来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故此,西北第一野战军,每年都会有一大批新兵入伍,且入伍条件不高,有种来者不拒的感觉。
与之相比,虽然国内的一些部队,待遇比不上西北一野,但至少安全。
陈天奇既然有过牢役背景,去西北一野,算是最好的选择。
“在部队里,混得如何?”张云宗开口问道。
“普普通通。”
这是陈天奇自谦的回答。
毕竟坐上华夏第一特种部队【龙神殿】首领宝座,要是这还普普通通,那试问什么才算是不普通?
可这听在张云宗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意味。
普普通通,那就是一个普通士兵,派上战场,也是充当炮灰那种?
张云宗摇了摇头,当年自己的那个挚友,是何等优秀的一个人。
无论是思想,还是能力,都远超同辈之人好远。
而他的后人,却沦落到了这番凄惨田地,也不知哪天就会不明不白死去。
真是令人唏嘘。
本着对以往陈泽的那点交情,张云宗意味深长说道,“陈天奇,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当兵是好事,但当兵也要有门路。”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
“但要想当将军,可不是靠自身一个人,就能轻易往上爬的。”
“我是过来人,深知这个道理。”
张云宗有意无意说道,“其实,老夫以往也入过伍,混得了一官半职。”
“虽然而今退役在家,但在部队里,还是有些熟人……”
说到这里,张云宗没再说下去。
只要陈天奇不是傻子,应该能够听出其中含义。
张云宗的意思是,只要陈天奇肯开口求求情,张云宗可以看在他父亲陈泽的面子上,帮陈天奇谋求一条出路。
如今这社会,个人能力固然重要,可没有强大的人脉和关系网,同样走不长远的,尤其在军,政,商等行业。
如果陈天奇自己想凭借自身努力往上爬,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且陈天奇现在服役的是西北一野,指不定哪天会死在战场之上。
与其这样,还不如留在国内,在部队里当个小官。
待到履历够了,再往上继续升,也不是不可能。
相比陈天奇,张云宗的那个孙子张泰,那就优秀得多。
虽然也是由张云宗提携,但在张泰入伍之后,懂得为人处世,加之自身能力足够,一路平步青云。
三十岁出头,便在军中担任团级政委一职。
看到陈天奇而今的处境,再联想到孙儿张泰。
张云宗心中不由闪过一丝优越感。
同样的年纪,成就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社会的现实,便是如此。
正在张云宗臆想期间,却听陈天奇答道,“多谢张爷爷好意,小子心领了。而今小子在部队中的职位,也足够了,别无所求。”
张云宗神色一滞,略感气恼。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都说得那么明显了,陈天奇居然还是不领情?
不过,既然陈天奇不愿意接受,他也不会勉强对方。
否则,就弄得好像是张云宗自己主动求陈天奇,想要为陈天奇提供帮助似的。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张云宗心中默念,‘陈泽,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你这个儿子脾气太倔,自尊心太高。’
‘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不会把握,这也怪不了我了。’
张云宗抖了抖自己的衣袖,就欲气愤离开。
临走之际,他还不忘回头敲打一句,“人有傲气是好事,但傲气太多了,吃亏的只是自己。”
“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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