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宋言汐用过早饭,便让人套了车,带着竹枝前往皇家驿站。
她有想过,李家两兄弟或许不愿意同她回郡主府。
毕竟回到白家,李程会重新拿回自己的姓氏,也可以为青瓦镇白家百余口人正名。
此次边城力退梁军一事,更是他白家之功。
若论功行赏,随便封个虚职也够他们兄弟二人吃喝不愁,总好过并无名分的借住在郡主府。
只是她独独没想到,不愿意同她走的人,会是何春花的儿子,李壮。
“你们跟她走吧,我不走。”李壮躺在床上,背对着众人闷声道。
李程紧皱眉头,劝道:“皇家驿站虽然好,但是我们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不合规矩。”
闻言,李壮将被子直接拉上去盖住脑袋。
李程还想说什么,李志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哥,你别管他了,谁知道那个狗蛋这几天跟他说了什么。”
他说着,赶忙冲站在门口等候的宋言汐笑了笑,道:“郡主,我们马上来!”
狗腿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当初倨傲不逊的影子。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好像突然长大了。
人也长高长壮了不少。
乍一看,甚至会以为他才是两兄弟里的哥哥。
没理会李志的催促,李程压低声音道:“壮壮,刘狗蛋那个人的话,不可信。”
回应他的,是李壮的鼾声。
李志鼻子都快气歪了,冲上前狠狠推了推李壮,骂道:“你这个白眼狼,不要不知好歹!”
他越想越气,咬了咬牙道:“只有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才会相信刘狗蛋那个坏种。
你要真敢跟他走,他干娘非得打死你不可。”
什么叫跟刘狗蛋走?
宋言汐听得眉头紧皱,快步进屋。
床上的李壮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茧,任凭李志怎么推,都一动不动。
像是铁了心,非要留在驿站里。
李志气得声音都哆嗦了,愤怒道:“郡主,你别管这个白眼狼了,让他去认贼作父好了!”
李程呵斥道:“小志,不可胡说。”
看着涨红着一张脸的李志,宋言汐赞赏地点点头,“不错,现在都学会用成语了。”
闻言,李志一张脸顿时更红了。
不过这次,是羞的。
他不好意思地搅着衣角,嗫嚅道:“都是我哥教的。”
宋言汐点点头,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学的很好,保持现在的劲头,往后到了学堂肯定是先生最喜欢的学生。”
李志一脸激动问:“郡主,我还可以去学堂?”
“自然。”宋言汐望向床上的茧,道:“你哥也同你一起,还有壮壮,你们三个可以做同窗了。”
原本听到他哥一起,李志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可当听到壮壮的名字,他又瞬间垮了脸,嫌弃道:“郡主管这个白眼狼做什么,跟刘狗蛋一样,养不熟的。”
李程一皱眉,他赶忙闭上了嘴。
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服气。
两个同龄的孩子,回京路上又同一辆马车,却还能把关系处的如此僵硬,确实是宋言汐没想到的。
她前日来,还只以为李壮是水土不服,闹情绪,才不给大家好脸色。
如今看起来,这孩子怕是心里藏了事。
宋言汐看向李程,浅笑道:“我有些话要单独同壮壮说,你先带弟弟去外面等我。”
李志还想说话,被李程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攥了攥拳,离开时警告地瞪了眼床上的茧,大声道:“白眼狼,我跟我哥就在外面,你最好识相点!”
茧蛄蛹了一下,并没有打算理他。
李志顿时怒从心起,攥着拳头就要上前给他好看。
“小志!”
瞥见李程的冷脸,李志咬了咬牙放弃了。
李程带着弟弟往外走,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宋言汐,用手指了指门口。
他在告诉她,他们就守在外头,有需要只管喊一声。
宋言汐点点头,等兄弟二人出去后,动手将门关上。
听到关门声,将自己裹成一个茧的李壮瞬间警惕起来。
他费力地从被子里挣了出来,有些生气地跟宋言汐的目光对视上,怒声道:“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怕她没听清,他又超大声道:“我不跟你走,你快滚蛋!”
宋言汐拉了把椅子坐下,并不接他的话。
李壮有些恼怒,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恶狠狠问:“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说话?”
对上他那双故作凶狠,实则格外心虚的眼睛,宋言汐平静道:“小志那孩子嘴上说话难听,心眼不坏。
马车上的事,我替他们兄弟俩,谢谢你。”
李壮沉着脸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言汐也不着急解释,自顾自道:“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其实并不喜欢你。”
她相信,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自己释放过善意的孩子。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导致这孩子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可回京这一路,他从未给过她一个好脸色,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她坦言道:“如果不是李程告诉我,你曾帮过他们,不是一个坏孩子。
我可能真的会考虑,要不要履行当初答应春花嫂子的承诺。”
“你不许提我娘!”
李壮紧攥双拳,红着眼道:“都是你们这些外乡人,是你们害死了她。”
他死死盯着宋言汐,“如果你们不去,边城不会得疫病,我娘也不会死。”
宋言汐点点头,承认道:“时疫确实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
对上李壮执拗的双眼,她道:“时疫乃是梁国人的阴谋,既针对锦王殿下,更针对大安的所有百姓。
你们一家,亦是其中的一部分。
有没有我们,都不能幸免。”
“你胡说!”李壮才不愿意听她这套说辞。
他只知道,他娘病死了,而他们这些“罪魁祸首”,却都好好的站在这里。
听刘狗蛋说,过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受到封赏,往后吃喝不愁有过不完的好日子。
而他娘,却只能睡在小小的棺材里,被永远的埋在地底下。
明明他娘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连一只兔子都不忍心杀。
凭什么死的人不是他们?
被他眼底的恨意惊到,宋言汐拧眉问:“你当真觉得,你娘是死于时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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