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顿了顿,孟知嬅正听得入神,见状瞄了瞄他的茶盏,连忙放下团扇,拿起茶壶给他斟茶。
萧晏泽笑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何典原是零陵县的县丞,因长官包庇其妻族诸人谋财害命,欺凌弱小,他把长官痛打了一顿,被押入大牢。宋大人亲自复审此案,还了何典清白,收他做亲传弟子。何典跟着宋大人,为百姓平过不少冤屈,做到寺正,宋大人挂印后,左相再一次力排众议,让何典出任大理寺卿。”
“何典和宋延,他们都曾得到左相的庇护。你父亲和兄长在天牢中,没有被用刑,还能去给左相按揉,都是何典和宋延极力周旋得来的。”
萧晏泽深深看着孟知嬅:“那日百姓敲登闻鼓,兵马司和羽林军制服手无寸铁的百姓易如反掌,但他们没有动手。黎崇尧本呈上奏折就可以,但他宁愿以死谏来还左相清白。你二叔,三叔被押到上京,我的人去打点,押送的人说,他们是孟左相的儿子,自会以礼待之。孟府和林府一样为圣上所忌,林府被抄家后三天,斩首流放,而你们却逃过一劫,纵然是有我和沈老太君在谋划,但说到底,护着你们的,正是左相。”
孟知嬅眸底潮气升腾而已,她蝶翼般的睫毛扑闪着,一颗清泪滑落到茶盏中,茶汤泛起的阵阵涟漪,犹如她此刻体内翻腾的气息。
“知嬅,”他唤着她的闺名,缓声道:“你承继着左相的才智,是百年孟府的后人,如今大周,孟府皆是风雨飘摇,我想你能站出来,同我一起,如护着孟府一般,护着大周。”
孟知嬅抬起颤巍巍的眼帘,望着他,嘴唇嗫嚅着,声音也在微微颤抖:“我,我怕我不行。”
萧晏泽握住她也在颤抖的手,目光灼灼,笃声道:“你是我萧晏泽心仪的女子,是孟恪远的孙女,只要你想,就没什么不行的。”
他的手掌宽大,将她纤细的手全部包裹着,掌中的温热熨暖了她微凉的指尖。
她的心砰砰地激烈跳动着,体内的气息随着激烈地心跳翻腾得更加汹涌。
对,只要她想,便没有什么不行的。
她是百年孟府的后人,也是他的,心仪之人。
孟知嬅的脑中浮现书签上美人剪影,还有下面写的那行字: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她蝶翼般的睫毛又扑闪了一下,眸底的氤氲水汽,泛起层层光影,每一层都倒映着萧晏泽灿如星辰的双眸。
沈明川默然坐在一旁听着萧晏泽劝说孟知嬅,见他说到情动处,两人突然安静下来,再看着萧晏泽亦靠亦近的身子,他急忙用折扇遮住脸,嘴里叫道:“哎哎哎,我还在这呢。”
孟知嬅慌忙推开萧晏泽,将身子转到另一边,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萧晏泽恨恨地瞪着他:“你不会自己消失吗?”
沈明川的脸继续躲在折扇后,他分辩着:“王爷,您真是狗咬李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一离开,孟小姐身边的妈妈即刻就会过来,到时您想牵手都牵不了。”
孟知嬅羞赧不已,连耳垂红得都要滴血了。她一手举着团扇遮住面容,一手扯了扯萧晏泽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争辩下去。
萧晏泽看到她的模样,知晓她害羞,便不再同沈明川斗嘴下去。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琉璃翡翠糕放到她面前的葵口碗中,转了个话头:“那日你让人送到我府上的果子中,有这个,吃着还不错,你吃一块试试。”
沈明川听到他如此说话,偷偷从扇骨瞧了瞧,方把折扇从脸上放下,又忍不住笑着小声嘀咕:“前几日平成说王爷自从向孟小姐提亲,对旁人都视若未睹,我还不信,今日一瞧,果然如此。”
萧晏泽似乎听清他的嘀咕,微眯着眼睛扫了他一眼。
沈明川身上一阵恶寒,忙高声说道:“孟小姐,你们这果子谁做的?手艺真是精巧。”
南山居的后门,停着两辆马车,平成和林升分别坐在自家马车的车辕上,聊得正起劲。
平成突然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抬头看了看热辣的日头,想不通大热天的,自己为何会打喷嚏。
日暮时分,孟知嬅回到孟府,她扶着春樱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踏上台阶准备走进大门。
刚走了两步,她又停下脚步,回头向后四处张望着。
她总感觉身后有道目光在注视着她。
孟府大门前的道路陆续有行人走过,远处的墙角有几个小摊贩,在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一切看着很正常。
李妈妈和春樱,关山月也随着她的目光四下环顾着。
李妈妈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便问道:“姑娘,您瞧什么呢?”
孟知嬅收回目光,道:“这两日,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但又找不到,许是我想错了。”
正拉着马车的林升听了,对她说道:“大姑娘,我帮您守着,如果真有人盯着您,我一定能抓着。”
孟知嬅点点头,转身走进大门。
沈月清同韩书琴,于雪乔正在内院正厅,和几个丫鬟婆子在裁剪缝制衣服和被褥。
自从孟恪远能医治后,程福和程安轮流同大夫进去,给孟恪远擦拭身子,更换衣服。
孟恪远昏睡着,尚无意识,衣服和被褥要经常更换,才能保持洁净,所以沈月清她们这两日都在赶着缝制他的衣服被褥,多预备一些。
孟知嬅先去见了她们,沈月清吩咐她回去换衣裳,出来吃饭。
孟知嬅应了声,又走到前院正厅的廊下,让人把程安找来。
她问程安:“今日同你们进去的,还是那个内侍监和王御医吗?”
程安答道:“还是他们两个。昨日我按大姑娘吩咐,打听出王御医的宅子在下土桥一带,封了五十两银子送过去。王御医今日告诉我,圣上让他每日去回禀老爷的病情。”
孟知嬅望着正厅旁的小池塘,池塘中从金明池移植回来的荷花已经成活了,有一朵已然绽放,粉嫩的花瓣向外舒展着,空气中的菡萏幽香似乎更加浓郁。
她眉头微蹙。
圣上只是问祖父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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