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的春日比往岁冷的时日要长,兼之细雨绵绵,沈月清原已恢复的身子,又咳了起来,咳得厉害时整宿都不得安眠。
她原本还硬撑着要料理家事,不想让女儿再劳累,熬了两日再也撑不住了,只得专心保养身子,一切事务,都由孟知嬅打理。
这日孟知嬅代母去了常乐长公主府上贺寿,闹了半日才得回来。
马车在街上慢慢走着,一个声音从外面传到她耳里:“珍宝斋新出了新鲜的花样,小姐可要去看看。”
孟知嬅原本不甚在意,蓦然想起在南安候庄子的马球场上,她和萧晏泽的约定。
她撩开窗帘循声望去,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有个年轻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正不紧不慢地跟着,他抬高油纸伞露出面容,,孟知嬅认出来,那是萧晏泽的侍从平成。
“林升,去珍宝斋。”孟知嬅当即吩咐道。
林升得令,调转马头往珍宝斋去。
跟在马车旁撑着伞走的的常妈妈也听到了平成的话,又见孟知嬅如此吩咐,忙说道;“姑娘,府上还有事等着呢。”
孟知嬅道:“不急,我去看看有没有适合阿娘的头面。”说着,又笑道:“此处是繁华街市,不会再遇到歹人了的。”
常妈妈也笑道:“那日确实是太吓人,也不知那两个黑衣人是谁,青天白日地就敢行刺,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马车里的孟知嬅也思付着,那两个黑衣人是谁派来的,她曾命蓝夜去查,蓝夜查了几日,竟查不到半点踪迹,这上京还有谁同窦敬有如此深仇?
马车停了下来,林升道:“姑娘,珍宝斋到了。”
她扶着春樱的手下了马车,珍宝斋的顾掌柜迎了出来,满面笑容道:“孟小姐,我们主子恭候多时了。”
“你们主子?”常妈妈疑惑地问道,又见她们进门后,有两名伙计就守住店门,拦下其他想要进来的顾客。
“姑娘。”常妈妈连忙叫孟知嬅,想提醒她小心,却见孟知嬅在顾掌柜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有屏风遮挡的隔间内,她连忙跟了过去。
孟知嬅走进隔间,只见萧晏泽正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分坐在圆桌的两侧,正说着话,萧晏泽披着玄色披风,手里转着一串墨玉佛珠手串,孟知嬅的目光扫过那串手串,脑中闪过他在深宫中礼佛的母妃。
她向萧晏泽行了礼,萧晏泽一下一下地拨转着佛珠,请她坐下,脸上还是那厌厌的,散淡的神情。
那男子起身向孟知嬅行礼道:“孟小姐福安。”
“你是?”孟知嬅坐下,打量着他。
“他叫沈明川,是珍宝斋的老板。”萧晏泽从茶盘中拿起一只茶盏放到孟知嬅面前,给她斟茶。
沈明川闻言,转眸看到萧晏泽在给孟知嬅斟茶,嘴角一弯,他坐回原位,甩开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孟知嬅双手拿起茶盏,向萧晏泽点头致谢,抿了一口,又转头向沈明川。
她记得这个名字,阿福说过,南疆天灾,他给灾民施粥。
“王爷说孟小姐想认识珍宝斋的老板,叫小人过来,小人三生有幸,竟能结识百年孟府的小姐。”沈明川脸上带着商人惯有的笑。
“沈大官人客气了。原是我的不情之请,王爷和沈大官人竟能成全,多谢二位。”孟知嬅客气地说道。
沈明川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笑眯眯地说道:“王爷说孟小姐想要珍宝斋最新鲜的花样,只是孟小姐,珍宝的珍贵之处,不在于是否是最新鲜的花样,而是适合自己。”
他的目光落在孟知嬅发髻中的大雁玉簪,笑道:“比如这支玉簪,就很适合孟小姐。”
孟知嬅也笑道:“大雁寓意忠贞,这支玉簪很得我心。能制作出如此雅致不落俗套的饰品,足以说明贵店对美的审视之高。沈大官人说得对,珍宝的珍贵之处在于适合自己,我相信,以后我能再这里找到更多适合自己的头面。”
沈明川呵呵大笑起来,道:“果然是百年孟府的后人,谈吐不凡,有意思,有意思。”他说到有意思时,眼睛瞟向萧晏泽。
萧晏泽在旁边端坐着听他们说话,手里拨弄着佛珠,抬眸回了沈明川一眼,面色无波,淡淡道:“孟府请了大儒郑玄郑老先生在府里教授课业,孟府后人岂会落俗。”
孟知嬅原还纳闷萧晏泽如何知道郑玄在府里授课,想到在杜府园中,她听到他们的谈话,那他自然也是听到她们的谈话了。
不经意间,她和萧晏泽眼光相撞的画面又浮现,此刻萧晏泽又坐在身旁,她心下微乱,脸颊似乎又开始发烫,忙低下头假装喝茶。
沈明川抬手挥了挥,顾掌柜把一本花样图册送过来,沈明川接过,放到孟知嬅面前,笑道:“这里面有新鲜的花样,孟小姐看看,若有中意的,就定下,算是小人赠与孟小姐的见面礼。”
孟知嬅倒也不客气,翻着花样图册,状似无心地问道:“沈大官人是南疆人?”
“不是,小人是北边人,不知孟小姐为何如此问?”沈明川摇着扇子笑道。
“我前几日遇到一个南疆人,他说话的口音和沈大官人有些相似。”孟知嬅抬头向他笑了笑。
“许是小人才从南疆回来不久,口音还未改回来。孟小姐似乎对南疆有兴趣。”沈明川摇着扇子,眼神又瞟向萧晏泽。
“我遇到的那人说,南疆连年干旱,民不聊生,沈大官人发善心施粥,此等菩萨心肠,我很是钦佩。”孟知嬅向他颔首笑道。
沈明川忙作揖回礼,道:“此等天灾,小人能帮的,不过万中之一。孟左相位极人臣,他能帮的,强过小人千万倍。”
南疆连年天灾,朝廷的赈灾不力,以至于灾民四下逃命。沈明川在南疆,只怕听到不到怨怼之语。祖父身为朝廷重臣,自然无法撇清干系,沈明川此言,似意有所指。
“我自幼年起,便看到祖父在书房时常写四个字:百姓社稷。南疆之事,关系着万千百姓,我相信祖父定为其倾心倾力,”孟知嬅端直了身子,正色道。
话一出口,她立刻懊恼出言莽撞了。
萧晏泽如今虽不理政事,但他终归是皇室中人,如若因她此言参祖父管教不严之罪,祖父可就麻烦了。
想着,她立刻起身向萧晏泽行礼道:“王爷,臣女方才是无心之说,并非有意置喙朝政,求王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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