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露水打湿了昏睡的陈长生。
陈长生猛然惊醒,身体条件反射弓起进入防御姿态。
但一瞬间又放松了下来,身体舒缓的躺在坑里。
昨天自己竟然露出那样的丑态睡着了,睡的异常的舒服。
这好像是这十几年中,自己第一次睡的那么安稳的一场觉。
或者说,这十几年来第一次睡觉,没有神魂撕裂的痛苦,没有忍着痛苦制作傀儡的辛苦。
就那么平平稳稳的偷了个懒!
陈长生躺在坑中,看着湛蓝的天空,发了一下呆,随即一跃而出。
身上的泥土消失不见,再次恢复那副阴冷俊朗的修士模样。
昨天的脆弱已经是昨天的事情。
今日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心思缜密的陈长生!
陈长生单手一挥,一方香案出现在山崖之上。
香案之上摆放着一鼎香炉,香案下是一张草席。
陈长生脱掉鞋子,端坐在香案之前,双手虚握在胸前。
三支点燃的素香陡然出现在手中,青蓝色的烟气平稳上升。
陈长生端坐在草席之上,手持三根香,低声颂诀,以敬天地。
心中感慨于命运,庆幸于自己能够重来一次,此次只求无愧本心!
陈长生在心中豪言壮志,期许天上那些所谓仙佛能够回应自己。
万法宗禁地,符文大门之中,一道玄奥口令飞出。
阵祖端坐于幻境之中,脸上无悲无喜。
他与陈长生本就一体,陈长生的想法便是他的想法。
他能做的也就是当一次仙佛。
金色符文自万法宗升起,一气千万里,眨眼便到陈长生面前。
“允!”
金色符文在陈长生眼中流转,但脸上表情却说不出的讥讽。
所谓漫天仙佛,最后回应陈长生的也只有他自己!
陈长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微微动了一下手指。
一口黑色棺椁从衣袖中飞出,立在陈长生身侧。
“开!”
陈长生低喝一声,棺椁随即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祖渊紧闭双眼躺在棺椁之中。
陈长生看着棺椁之中那张后世让无数生灵畏惧的脸。
前世给自己的恐惧,也让陈长生手指微微颤抖。
这具身体是自己跟随凌风前往人间时获得的。
原本只是一盒碎肉,经过自己拼接出来之后,重新拼接出来了祖渊的身体。
曾经窃取仙人躯体的自己,今日便要窃取未来魔皇的身体。
以祖渊之名活下去,成为未来的魔皇!
既然我无法阻止大劫的降临,那就让我成为大劫!
这便是陈长生最疯狂的想法。
前世自己做梦都想要铲除的人,如今自己却要变成他。
对于陈长生而言,自然十分痛苦。
可这也是解决大劫最根本的方法。
陈长生盯着眼前祖渊的身体,缓缓拔出自己腰间的短刀。
短刀之上反射出陈长生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孔。
他心中很清楚,今日之事一旦做下,那便再无回头路!
自己体内原本三头六臂的古怪元婴如今只剩下普通元婴。
一是被自家师父胡云给划分出来成为了一只叫做小瘪三的小猴子。
二是被自己拿来强占仙人躯体。
如今这三,就要用自己彻底融入祖渊的身体内。
此后天地之间,再无陈长生,只有魔族祖渊!
陈长生手中短刀有些颤抖。
激动,害怕,兴奋……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让陈长生感觉到极度的兴奋。
我以我命入大劫!
此后再无陈长生!
短刀横于脖颈之上,陈长生深呼一口气,脑海之中走马观花般浮现出无数回忆。
有今生的,有前世的。
一幕幕如同电影拨片般在脑海之中浮现。
手指用力,短刃划过。
陈长生眸子神采渐渐黯淡,带血的短刃掉在地上。
紫色身影倒在香案之上,脑海中的记忆定格在一袭青杉之上:
“我老是那么任性,那下辈子让我来当你大师兄吧!大师兄!”
倒在香案上的陈长生化作无数流光飞星落在棺椁之中的祖渊身上。
变异的神魂重塑着祖渊的灵台,经脉。
而当陈长生的神魂进入祖渊身体的一瞬间,无尽的痛苦瞬间传遍陈长生的神魂。
那是被欧阳拍成碎片的肉身正在重塑,这样的痛苦如同千刀万剐一般。
且这种千刀万剐正一遍遍的侵袭着陈长生的神魂。
虽然早有预料,且自己每日都经受神魂撕裂之痛。
陈长生以为自己能够挺过去,但真的感受这种痛苦之时,陈长生的神魂几近溃散!
陈长生的神魂受损严重,溃散到连意识都已经模糊。
这种窃天之行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成功,自己完全抗不过这种痛苦!
“失败了啊!对不起了,大师兄,我真的尽力了!”意识昏迷之前,陈长生苦笑了一声。
幸好自己还有仙人躯体,和灵猴分身。
主意识的死亡虽然可惜,但也算是一种尝试。
陈长生那块平安符陡然破碎。
远在南方正跟在白飞羽身后的欧阳猛然抬起头,表情肃穆的看向北方。
手中一块腰牌隐隐发热。
腰牌之上能隐约看到一个陈字。
“这小子还真是硬来啊!”欧阳苦笑了一声,紧紧握住腰牌。
突然,一股刻骨铭心,几乎要把自己千刀万剐的疼痛感,瞬间传遍欧阳全身。
一波波几乎让自己昏厥的疼痛,差点让欧阳直接背过气。
死死要紧牙关,踉跄了一下,大汗如雨,青衫湿透。
但那一波波钻心刻骨的疼痛还在不断的传遍整个身体。
足以让大修士神魂溃散的疼痛,压在欧阳身上。
欧阳只感觉双耳呼呼风声,胸口心脏猛然一坠几乎停止,四肢百骸被碾磨粉末般疼痛。
随着疼痛的转移,原本陈长生溃散的神魂稳定了下来。
不断的修复着祖渊的身体,还按照原有的计划,不断的在祖渊身体之中勾勒阵法。
而这让疼痛更上一层楼,疼痛到快要忘记自己是一个人一般。
欧阳强撑着坐在地上,手中死死握住陈长生的腰牌不松手。
白飞羽发现了欧阳的异常,关切的走上前,想要扶住欧阳。
欧阳却艰难的抬手制止,装作无事发生般坐在地上,从牙缝之中挤出一句话:
“没事的,我只是有些低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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