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显彰毕竟也是久负盛名的人物，他只从这些繁杂的数据中就看了出来，这些人所做的工作，与九号科研项目组相似，只是在一些关键数据中略有差别。
许桐报以轻松的一笑：“吴教授，你先不要紧张。”
旁边有人端上来了一杯茶，递给了吴显彰。
吴显彰接过来，紧张地喝了一大口。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是科学界的人了。这几年，科学家接连遭受迫害。有的人被保护了起来，有的人愤然自尽，而有的人则隐姓埋名。
自从认识苏灵杰后，他还是第一次了解到，原来还有一大批像他们一样的人。隐藏在深山老林，进行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实验。
许桐这才讲出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博兽长生志》一书，虽然源于汉代。但他们的后人不断拿着这本书请教他人，从张衡、杜诗，到苏颂、郭守敬……有关于这本书的传闻，多多少少都遗留下来了一些。
而到了近现代，年轻的周行天也曾经带着这本书去拜望请教过他人。当时的程镛就是周行天的拜会者之一。
然而程镛与后来苏灵杰等人不同，他见到这部书的时候，啧啧称奇。但也并没有马上冲昏头脑，古人虽然天资聪慧，可毕竟受限于当时的社会生产力，所以他们的很多想法是有着局限性的。
程镛在认可前人努力的同时，也抱有深深怀疑的态度。他并没有立即将周行天赶出家门，而是想通过具体的实验来验证一下古人的学说。
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周行天才是九号科研项目的发起人，而程镛是第一个参与进来的。
只是当天正处于战争年代，这项实验几经推迟，一直到了解放后，程镛才终于有条件组建一支完整的队伍。他当时选择的人，就是苏灵杰。
许桐说到这里，连连摇头：“唉，这本书就像是有一种魔法，只要被搞科研工作的人看到，就会深陷其中，欲罢不能。我们都没见过苏灵杰，可是听说他心术不正，就打算劝程教授再换个人选。可是程教授却没有同意。”
旁边那个眼镜忍不住插了句话：“程教授看重的是苏灵杰的水平，他的确要比我们高很多。”
“是呀，程教授那时候就像是着了魔，谁劝都不听。可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程教授比我们想得周全，他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了。”
一位女同志的话，引来了周围人频频点头：“是呀。”
许桐继续说下去，原来吴显彰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由程镛亲自牵头，带领这些学生完成的。
在决定带苏灵杰参与这个项目之后，他们找来了数位科学家加入进来。但是随着实验项目的深入，普通的数据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继续工作下去了。
为了或许更多的研究资料，最终苏灵杰带头，将UMA计划提上了日程。
自然界的动物再强，也终归是有寿限的。而如果是传说中的生物，从上古时期存活到现代，那么就可能意味着它的寿命之长，是人类无法想象的。
《博兽长生志》最可贵之一，就是书里残存的几幅地图。那几处古墓的主人，一如苏灵杰，醉心于长生不死的传说。
所以，苏灵杰就利用古籍中记载的几张羊皮地图，深入到了古墓中。
可是这样的行为不仅触发了法律界限，更是罔顾人命。单是罗布泊哈里克墓一行，他们就牺牲了许多人。
程镛见状不妙，以项目总负责人的身份，急忙叫停了苏灵杰的疯狂行为。
面对自己的恩师，苏灵杰表面听从，但内心却是一万个不服气。
据许桐所说，苏灵杰是程镛的学生，可是他一直对名利看得很重，为了一个实验数据，往往不择手段。在罗布泊害死那么多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了能够推进实验进程，苏灵杰向程镛提出来了一个计划，利用UMA补足九号实验计划的缺失数据。
程镛愣了一下：“我已经叫停了这个计划了。”
谁知，苏灵杰接下来的一句话，令程镛大惊失色：“程老师，我的意思是，利用这些神秘生物的基因链。”
程镛愤然站起身：“你这是胡闹啊，就连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都无法满足这样的实验。不行，我不同意，你也别想这么做！科学家是我国宝贵的人才资源，我们不能这么浪费了。”
“程老师，科学是需要献身精神的，甚至是我，都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那是你自己的事！”程镛突然吼道，“你无权决定他人的命运。”
苏灵杰沉默了。
程镛觉得自己的语气过分了些，便降低了声调：“灵杰，我知道你心急。但是你要明白，科学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有这么多人帮我们，我们就慢慢来，知道了吗？”
苏灵杰没有表示，只说了一句：“那您休息吧，我回去了。”
这是师徒二人第一次吵架，苏灵杰虽然离开了，但是程镛的心里已经隐隐觉得苏灵杰变得癫狂了。
后来，师徒二人又吵了一次，为的就是一项实验数据。为了加快推进，苏灵杰不顾其中一项数据缺失，强行对小白鼠进行了活体试验，最后导致实验数据出错，大家三个月的努力又白费了。
程镛大怒，对所有项目参与人员都进行了痛斥。
苏灵杰被骂得狗血淋头，他忍受不了，公然顶撞起自己的老师：“程老师，你说够了没有？只是一项小数据出错了，如果一开始按照我的计划来，就不会有这个错误了！”
程镛震惊了，自己的几个学生曾经规劝过他，苏灵杰不可重用。时至今日，他才终于明白了。
自从那次争吵之后，师生二人的关系淡漠了许多，程镛也有仔细想过。苏灵杰念念不忘，将实现生物基因的移植补充计划，他虽然想不到会是怎样的结果，但这样下去是会出乱子的。
再一次出门的时候，程镛花了几天时间，找到了许桐等几个学生。他重新组建了一个团队，选择在这个地方，实行一项反九号实验，也被他们戏称为六号实验。
吴显彰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你们要跟苏灵杰反着来？”他想，九号实验的计划是延长人类寿命，反九号不就成了缩短人类寿命了？和苏灵杰比起来，许桐这些人所做的工作，才是真正的反人类呀。
但幸亏许桐摇头了：“不，吴教授，您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们并不是为了阻止九号实验计划，而是认为苏灵杰其中的数据有很多的漏洞。如果任由这么发展下去，很可能会造成无法挽救的损失。”
吴显彰大惊，眼前的许桐很年轻，以资历来论，他根本不能和苏灵杰相提并论。但许桐背后有程镛的支持，吴显彰急忙拿出了苏灵杰的推演数据。
之前还觉得这份数据天衣无缝，毫无纰漏。可是经过与许桐等人推演的数据相比，却是漏洞百出。
吴显彰越看越心惊，身为科研工作者，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缜密的科研数据是何等重要，一个环节出错，结果就会是谬之千里。
吴显彰的双手轻轻颤抖着，外面射进来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许桐见他半晌不说话，问道：“吴教授，现在恳请您当我们六号实验计划的总负责人，您愿意吗？”
吴显彰脑瓜子嗡嗡的，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过了好半天，他才木然地问道：“程教授有没有说过，九号实验计划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许桐思索许久，说：“苏灵杰急于求成，下一步很可能会做人体实验。如果是那样的话，程教授说……苏灵杰可能会制造出一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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