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曹大牙相处了几天,觉得这老头儿性格还可以,而且这么大的年纪了,身手也相当了得。他还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口吻和我说话。
我见他语气庄重,不敢怠慢:“您说。”
“要是遇到了那畜生,最后一枪,得让我来,我得亲手结果了它!”
我还没反应过来,曹大牙又接着说道:“如果老头子倒霉,死在这畜生的嘴里了,你得想办法给我留全尸!”
我久久不语,没想到曹大牙居然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听见没,这事你得给我办了。”
“嗯,你放心吧,我肯定尽力。”
曹大牙听我答应了,咧嘴笑了。
他将抽剩下的烟头儿插进了雪地里,如释重负地说道:“得嘞,那我就放心了。”说完,爬回山洞里去睡了。
我望着阳光下的大兴安岭,一望无尽的林海雪原,连绵起伏的群山。这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对于我来说,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每一块石头的样子,都无比熟悉。
但是在这一刻,我竟然有了一种陌生之感,这里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的秘密?
我掐算着时间,两个小时后把大家伙儿叫醒了,收拾好了东西就出发了。
这回,由我来带路,向着北方前进。
这支队伍共计有九人,全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虽然包括我在内,有不少人带着伤。但是也算轻车熟路了,所以队伍的行进速度很快。
路上,老吴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还打探着杨一德的口风:“杨队长,村长可是有话在先啊,让咱们尽量活捉这狼崽子。”
“呸,活捉个屁!”杨一德吃了亏,两只眼睛瞪得通红,“老子恨不得把它撕碎了。”
旁边的杨新民,他是杨一德的侄子,附和自己的叔叔说:“就是,吴文化你也不用你那大脑袋瓜子想想,那么大的一个玩意儿咋活捉啊?而且村长也说了,不能活捉就打死,咱们得为死了的乡亲们报仇。”
曹大牙和我并肩走了,我们谁都无心理会他们的对话。
我负责带路,曹大牙则负责侦查巨狼留下的痕迹。
我们钻进了半山腰的一片密林中,在几棵树干上发现了狼毛,由此判断,这畜生正是经此一路往北逃去的。
我正要迈开步子往前走,曹大牙突然喊了声:“别动。”
我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愕然道:“曹大爷,咋了?”
曹大牙蹲在了我旁边,手掌平放在地上,轻轻抬起,只见掌心赫然多了一条细若发丝的细线。
这条细线本就是白色,又隐没在了积雪中,常人肉眼极难发现。
曹大牙拿出了一把刀,将丝线轻轻割断了,然后长舒一口气:“你抬头看看头顶。”
我一抬头,不由阵阵后怕,只见距离我头顶十米高的树杈上,悬着一只竹制的笼子,里面横七竖八尽是削尖的尖桩。万一我拉动了这条细线,就会触发机关,竹笼子从头顶落下。
曹大牙说道:“过去的老猎人,通常都用这种陷阱,后来兽皮值钱了,也就没人这么用了。走吧,大家都小心点儿。”
后来,我们又见到一些古早的捕猎陷阱,一些都已经被触发了,不过在现场并没有见到猎物。
我说道:“看来,这巨狼不简单啊,触发了机关,却能全身而退。”
杨一德不是猎户,他问道:“你咋知道是狼崽子干的呢,也可能是猎户把猎物取走了。”
老吴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杨队长,这个你就不如我们啦。干我们这行的,取走了猎物,也得把陷阱恢复成原样,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不可能这么放着不管啊!”
杨一德顿时无话可说。
我们花了两个多钟头的时间,才转出了林子,然后翻过了这道山坡。
走了不多远,前面便是一片平坦的开阔地。一望无垠,极目所致尽是白色。
杨一德拿出了民兵装备的风镜,正好多出来了几个给我们戴上了。
这种墨茶色的风镜,既可以防风,又可以预防雪盲症。
就在我们戴好风镜的同时,天空开始飘落下雪花了,风也越来越大。
杨一德不得不扯着嗓子喊:“前面就是那条河了,保险起见,咱们是不是应该绕过去呀?”
我喊道:“没那么容易,这条河宽十来米,想要从最窄的地方绕路,得往西走七十多里地。”
曹大牙冲我们比划了一个手势,让我们抓紧时间赶路。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天就暗了下来,狂风卷积着巴掌大的雪花,毫不留情地吹在我们的脸上。
好在我们这些人打小都习惯了,大风大雪对我们来说如家常便饭,所以顶着风雪继续往前走。
过不多久,我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条河。
河水已经被冻结,杨一德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我们右边的河面。
我凝目观望,好半天才看到,那边的河面裂开了一大片,黑色的河水在狂风的催动下,时而涌出冰面。
看来这里就是几个乡亲遇难的地方。
谨慎起见,我挥了挥手,打算带着他们再往左边多走一段距离,找一段冰层足够结实的路段。
我们往西边出去了二里地左右,风雪没见任何的减弱,反而越来越大。
我冲老吴比划了一下,老吴点点头,岔开腿,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冰层,他举起枪,使劲用枪托砸了两下厚重的冰层。
这两下砸下去,只是在冰面上磕出了米粒大小的白印,老吴冲我们招招手,示意可以过。
我便让曹大牙和郭庆子、杨新民等人先过,我和杨一德留下来断后。
东北人虽然天生不惧风雪,但是在这种天气下行走在溜滑的冰层上也不得不小心,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曹大牙。岔开腿,伸开两条胳膊保持平衡,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一个叫刘铁柱的愣头青走了没两步,便来了个老婆儿钻被窝,最后还得靠着曹大牙把他扶起来。
见大家都慢慢往前挪动着,杨一德冲我示意,可以往前走了。
我点了点头,踩上了冰层。
此时,周围能见度再一次下降,几乎可以用暗无天日来形容。
雪花夹杂着冰粒子,噼噼剥剥地砸在我们身上。
抬头望去,已经不见了老吴和曹大牙等人的身影。
风雪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即便和我并肩而行的杨一德要对我说话,我也什么都听不见。说出来的那些话,很快就被狂风吹到了天际边。
杨一德只好做动作,示意我打亮手电筒。
我拿出手电拧开,昏黄的光柱笔直地往前射去,白色的雪花犹如飘舞的柳絮,挡住了视线,却仍无法看到老吴他们。
真不愧是打猎的好手,居然走得这么快!
我和杨一德闷着头继续往前走。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脚下的冰层传来的轻微的震感。
难道是我的错觉?我本不想理会,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离开这条河。
但是很快,那震感便再次传来了。轻微得就如同一只瓢虫爬过脚底板,但我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了。
扭头望向杨一德,他也不觉停下了脚步,左右观望着脚下的冰层。
就在我们俩站定之后,那震感还是会时不时传来,愈发清晰。
杨一德急忙比划着,大声喊道:“咋回事啊?”
我摆摆手,指了指前面,想告诉他别管这些,赶紧往前走。冰层破了就麻烦了。
然而,我刚转回身来,手电光正好照射到了脚下的冰层。
借着手电光,我看见一张惨白的脸,正趴在冰层下面对着我们诡异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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