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颤,不由望了一眼正在和周先生商量事情的顾长友,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我问道:“你啥意思啊?”
“我说了,这个人不可信,你怎么能让他给吴文化随便用药呢?”
“梅若裳,我和你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相信你,甚至你一句话,我就可以跟你来到这个鬼地方,到底有什么话你不能痛痛快快地和我说呢?”
梅若裳的眼神中带着幽怨,忽然伸出手来,慢慢地拉住了我的手,她语气温柔:“苏烈,不是我不肯说,有一些事情,我暂时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的。你就相信我好不好?”
“嗯——”老吴哼了一声,睁开眼睛,忽然看到我和梅若裳拉着手,他当场愣了愣神。
“呃……那个……老烈,我是不是醒来的不是时候啊,要不我再晕过去?”
说着,他还真的把俩眼一闭。
我踢了踢他的腿:“行了,麻利儿起来,要不是为了等你,我们早走了。”
顾长友的药果然有效,我疑惑地看向了梅若裳,眼神中透露着询问的意味:老吴也没事啊,你怎么说?
梅若裳双眸低垂,像是没有看见。
顾长友快步走了过来:“小吴同志,你醒啦?”
“哎呦,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顾老师,你又救了我一回。”
“哪里话,你太客气了。”顾长友爽朗地大笑。
“老烈,搀我一把,扶我起来。”
我拉起了老吴的胳膊,他的另一只手在墙上撑了一把。
“嗯?”老吴好像摸到了什么,迅速转身弯腰看了一眼。
大屁股险些被把我撞翻。
“卧槽,手电,手电快拿来,这里有字啊!”老吴激动地大喊。
一时间,几乎五六把手电筒齐刷刷向老吴身后的墙上照了过去。
只见墙面上有刀刻的痕迹,上面是一个箭头,下面有两个字:苏、马。
看到这两个字,我瞬间就想起了两个名字:苏灵杰、马博钦。
看来,当年的科考队被困在了这里,这个与我老爹同名的人和马博钦出来寻找出路,也闯入了这里的迷宫。他们留下的这个标记是什么意思,是在指给其他人出路吗?
“是简体字啊,这是现代人留下的。”黄三钱盯了好一会儿,“看来咱们也不是第一个找到这个地方的,说不定棺材里什么都不剩了。”
赵发本来是本着宝贝来的,但是能和养子劫后重逢,他已经不在乎了:“既然什么都没了,咱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赶紧走吧。”
马博钦当年是去过黄石屯的,还点名要去死人沟。而我老爹也一直在黄石屯,没理由这么巧,两个人都同名同姓。这一刻,我几乎从心里认定,留下这个记号的,就是我老爹。
“苏烈,你说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啊?”梅若裳开口问道,只是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
我故作轻松:“那只有问周先生了。周先生,你见多识广,你给断断。”
周先生依旧捻动着山羊胡,沉吟再三:“箭头所指的方位嘛,估计是不会错的。反正我们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不妨试试看。”
“那走吧,大家留神两边,看看还有没有标记留下来。”顾长友带着我们大伙儿继续前进。
刚才老吴还半死不活,现在却生龙活虎,大踏步走在了前面。
我在后面越看越觉得困惑,要说顾长友害我,他为什么要救老吴呢?
走了不远,武小妹伸手指着墙:“这里有标记。”
相隔三十米的距离,黄三钱也发现了:“这儿还有。”
有了这个标记,大家都看到了离开这里的希望,恨不得脚下生风。
当再次绕过一堵高墙后,右手边赫然出现了一个出口,地面没有铺设地砖,与迷宫的地面大不相同。
终于逃出来了!每个人都激动地大叫。
兴奋之余,武大宝甚至还开了两枪。
我却在心中说道:不管你是不是我老爹,我都得谢谢你。
成功脱困,但此时我们面前却是一道鸿沟,站在崖边朝下望去,深不见底。劲风猎猎,从崖底吹上来,顿觉阴冷无比。
老吴的手电筒往下面照了一下,光柱很快被黑暗吞噬了。
他对周先生说道:“你可千万不要说,我们得穿过这道沟啊!”
周先生深邃的目光朝前面望着,点了一下头:“正是。”
“嘿,还正是,我……”看样子,老吴撸起袖子想要动粗,但他终归不敢,于是话锋一转,“您老以为这是自家门前的小河沟啊,隔着十几丈,除非我们会飞。”
在他们争论的时候,我沿着这条东西向的壕沟走了一会儿,梅若裳靠过来:“你找什么?”
“刚才的那个标记,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梅若裳柳眉微蹙:“我们刚进入这里的时候,墙上的那句话。”
我点了点头:“我怀疑,这个苏灵杰,可能真是我老爹。”
梅若裳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神情一震。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听你这么一说,觉得很吃惊。”
我说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从时间上来看,那时候我老爹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除非……”我突然止住了话头。
“除非什么?”
“除非我老爹是鬼!”黑暗中,我这句话说得很渗人。
梅若裳害怕了,打了一个冷战,她颤抖着说道:“或许……或许只是……巧合吧。”
我摇了摇头,问道:“你也是搞科研工作的,认不认识一个叫马博钦的人?”
“墙上的另一个名字?”梅若裳想都不想,摇了摇头,“从来没听说过。”
“二十年前,这个人到过黄石屯,而且曾经去过死人沟!”
“啊?”
我谨慎地看了看远处的众人:“你想,事情绝对不会这么巧的。墙上留下了苏灵杰和马博钦的名字,可是就在二十年前,有两个同名同姓的人都在黄石屯,这怎么可能呢?”
“苏烈,这些事情,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起过?”梅若裳问我。
我说道:“这种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何况事关我老爹。我回东北后,要亲自查一查这件事。”
末了,我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你是第一个。若裳,我很相信你,但是千万不要说出去。我怕别人以为我是神经病。”
梅若裳轻轻一笑:“放心吧,我很感谢你相信我,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嗯。”我转过身去,要接着寻找标记,可是刚一转头,隐约看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横架在了远处,又细又长,难道是一条蛇?未免也太大了吧。
这个地方有蛇,让我周身寒毛直竖。我将信将疑地举着手电筒慢慢靠近,不由喜上眉梢,我大声喊道:“同志们,快来,这儿有桥!”
说是桥,其实已经残破不堪了。
这本是一座木质的吊桥,不知经历了多少年月,脚下的木板缺了十几块,有的木板只剩下了一半儿,有气无力地垂在了桥下。充当扶手的绳索炸着毛,本来手腕粗细,但是磨损严重。最细的地方还不及小拇指粗。
无论是木板还是绳索,都长满了绿色的苔藓。
“老烈,你真敞亮,你们家管这叫桥啊?”
我说道:“那能咋办,除非像你说的,我们真会飞。”
顾长友思索片刻后说道:“不管怎样,姑且试一试。用绳索系着一人的腰,慢慢过桥。过去之后,将绳索固定在对岸。”
我们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老吴“呸呸”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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