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裴舒停了下来,目光望向远处,让红了眼睛的白卿卿可以收拾一下情绪。
白卿卿好半天才得以将胸口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喝茶压惊的时候发现自己手指尖都有些颤抖,她从来不知道宁宴有过这样可怕的经历,她连想象都不敢。
“因此宁宴从不曾亲近女子这件事,我丝毫不觉得意外,他也曾经说过,感情是这世上最无用,最愚蠢的事,他一辈子都不会碰。”
凌裴舒转过头浅浅地笑起来,“谁想得到他会遇到你,一点点失去防备,一点点往后退,在他还不曾意识的时候,我就已经瞧出了他的变化,只是寻常世间男女倾慕,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对他来说,却一点都不简单。”
上一辈的噩梦笼罩了他整个幼年,成亲婚姻对于他来说,不啻于洪水猛兽,本该是避而不及的,他有着比旁人更多的挣扎和顾虑,因为他亲眼见证过最坏的情况。
白卿卿默然不语,掌心捧着杯子,眼睛盯着浅色透亮的茶汤,一丝丝波纹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我并不是想劝你什么,不过是将我知道的事如实相告而已,他有他的难处,你自然也有你的,且宁宴这个人你也知道,并不需要谁同情,他在淮西这几年,怕也是在跟自己斗争着什么。”
凌裴舒之后便没再说关于宁宴的事情,一直到白卿卿离开,坐在马车上回程了,她才猛然想起,“不对啊,我今日是去干什么的?”
裴大哥跟自己说这些,与他要辞官有什么关系?
不过白卿卿的思绪这会儿也没法专注在其他事情上,她脑子一空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小时候的宁宴。
她的阿娘美丽温柔,阿爹更是对她和瑶瑶疼宠有加,自小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爹娘爱着的,甚至有时候因为觉得太理所当然都会注意不到。
白卿卿根本无从代入宁宴的处境,稍稍碰触都心悸到要窒息,那时候小小的宁宴,该有多痛苦?
她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心慌,在马车路过门前的时候,白卿卿掀开了帘子,像是想要确认宁宴的无碍,确认他从那段可怕中活下来一样。
她看到了宁宴,仍然站在树下,与她的目光交缠在一块儿。
白卿卿没有让马车停下,隔着车窗一直到看不见后才放下车帘,心口忽然涌上一阵酸楚,垂下头将脸埋在膝盖里。
若是早点遇见宁宴就好了,就能那个时候给他一个抱抱,让他知道他不是没有人喜欢的……
……
从凌裴舒那里回来后,白卿卿的情绪有些低落,没精打采地窝在屋子里,也不制香也不看书,就纯纯地发呆。
长安长兰算是在她身边待下了,白卿卿让紫黛给他们安排妥当,两兄妹很快融了进来。
主要是长兰长得漂亮嘴又甜,谁瞧了都喜欢,长安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他勤快利落,每日一大早起身,不声不响地在院子里找个僻静的地方练武,院子里凡事要花力气的活儿他都抢着干,得了不少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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