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忘了。
鬼市幻境,初来的成年人都受不住,何况是一个小孩?
赖三这一巴掌,没能把老五拍醒。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鼻烟壶,拔开瓶塞,放到老五鼻子底下。
“阿嚏!”
辛辣的味道被吸入鼻端,老五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脸上涕泗横流。
他晃晃头,再次定睛看去。
哪有这么多鲜花和七彩光环异象?
就连灯火都不如之前明亮。
不过,那些行走间戴着面具的人是真的,昆仑奴和孩子、体态风流的小娘子等等,都是真的。
那乐声影影绰绰,香味奇异。
“走!”
赖三又拍了一下老五的脑袋:“别看了,再看你还要中招。”
他推了一把老五,示意他看右侧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我们走这里。”
老五钻进去,才发现这里是一根不知道原用途的管道。
气味阴暗潮湿,时不时还会踩到不知道是什么构成的一坨坨黏糊糊的东西。
托这种难闻味道的福,老五倒是没有再出现幻觉。
他身体幼小,赖三只能手足并用地爬行,老五却可以直接行走。
从七弯八拐的管道缝隙中往下看去,就是底下那条繁华的街。
赖三得意道:“小子,在外面没见过吧?我跟你说,在这鬼市,我赖三的名号响当当的!你只要好好跟着我,将来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有!”
他把牛皮吹得震天响,也不影响他如同阴沟老鼠一般,只敢在这管道里爬行的事实。
老五天真地问:“吃香的喝辣的,在这里吗?”
赖三一窒。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讨喜呢?!
一刻钟之后。
赖三带着老五走到鬼市另一头。
这里不如刚才那般热闹,氛围阴森。
只因在不远处,就是鬼门所在地。
在鬼市,无论是讨生活的、躲仇家的、苟延残喘的、来做交易的,都要看鬼门脸色行事。
换句话说,如果得罪了鬼门,不论你在外面有天大的身份,在这里也寸步难行。
作为被鬼门供奉的长老,要不是被仇家追杀身受重伤,曲长老也不至于要偷偷躲起来,不敢露了行藏。
赖三往下面看了一眼,看见曲长老的堂口好端端的,没人敢捣乱,悄悄松了口气。
这一回,他要把曲长老放在堂口里的药箱,和一套他惯用的银针都拿回去。
曲长老被人追杀,早就习惯了狡兔三窟,眼下也没办法回到旧日居所去取用惯了的器具。
这套用具,是他放在堂口备用,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我们要去那个地方。”
赖三指着那个堂口对老五说:“看见了吗?待会我俩下去,你从后面溜到桌子底下。那里有块布挡着,你就从布下面钻到那个香案下,把里面的两个箱子拖出来给我。”
堂口处,有两名鬼门的人把守。
前方还不断有人经过,都是从鬼门进出的人。
赖三仗着自己身材矮小,想把东西偷拿出来不难。如今有了老五,就更容易。
老五听了,内心纠结无比。
他现在不是以前的老五了,会因为腹中饥饿而去厨房偷东西吃。
书上说“不告而取是为偷”,他怎么能沦为偷东西的小贼,让母亲蒙羞!
赖三说完,没听见老五回答,便恫吓道:“这么简单的事你要是完不成,我就让长老把你浑身上下的血都放干!”
老五被他吓得一个激灵。
他知道,对方并非是只恐吓。
昨天胳膊上被放血的伤口,一下子变得疼痛起来。
他正想说话,忽然看见有几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堂口前。
母亲!
父亲!
还有三哥!
哪怕他们乔装打扮,包着头巾戴着面具,老五也能认出是他们。
他们来找我了!
老三没带面具,正抬头四处张望着,老五看见他一脸病容。
看清三哥的脸,老五心口猛地一跳,眼泪刷的落了下来。
正要下去的赖三暗骂了一句“晦气”,转头对他说:“等等!”
要下去拿东西,自然是人越少越好的时候。
谁知道,这当口竟然来了人,要找曲长老治病?
赖三转了头,才看见老五一脸眼泪。
小孩就是小孩,动不动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赖三颇为头痛的想着,伸手抓住老五的胳膊,示意他不要乱动。
老五心急如焚。
要是父母晚来片刻就好了。
那时候,他已经到了下面,只要能冲出去,就安全了。
可眼下该怎么办?
他心头一着急,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很快就从小珍珠连成了线,沿着管道的缝隙处往下滴落。
砸到土里,无声地溅射出朵朵泪花。
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堂口不远,就在秦瑶光三人身后不远。
前面有父母在跟那些人交涉,老三就留着心四处打量着。
自从入了这鬼市,当真处处都是诡异。
原来,地面上蹲在路边进行的那些交易,只是幌子。
或者说,是没资格没门路进入地下城的人,才在路面上摆摊,意图瞎猫撞上几个死耗子。
这个地下城,才是真正的鬼市所在。
要不是有在南城混迹了好几年的黄老实带着,他们连门都摸不着。
鬼市幻境,令人大开眼界。
这里的热闹和许多事物,是在东西二市都见不到的奇特景象。
就说那昆仑奴,整座京城也见不到几个,鬼市里却随处可见,被人驱策。
进来后,几番打听之下,秦瑶光排除了其他线索了,锁定了鬼门里这个开设堂口的鬼医,正是她想找的人。
从年龄长相到他身负医毒双绝之术,又恰好在这几日忽然消失。
种种迹象表明,他就是那个掳走老五的江湖老叟。
于是,便招来扮做羸弱孩子的老三,来到鬼医堂口,借着给孩子治怪病为由头,来寻找线索。
听着燕长青跟堂口的人对话,老三四处观望了片刻后收回目光,鬼使神差地往后方的脚下看了一眼。
这么一看,就看出些许不同。
在他身后的地面上,是什么东西?
一滴一滴的,好像是什么液体,从上方落下。
老三心头疑惑着,抬头往上看去。
上方,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同,只是普普通通的屋顶天花板。
管道做得很隐蔽,从下方根本看不出来。
老五睁大双眼,眼睁睁看着三哥清亮的眼眸,却被赖三死死捂住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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