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茅屋内燃着一点烛火,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一抹微微佝偻的黑影。
褪去了那身喜服,撕下了脸上粗糙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眼角处横着一道烫疤,添了几分凶相。
冯义那双淫邪的三角眼放肆地扫视着躺在炕上的新娘子,大红喜服加身,脸上还盖着红盖头,细嫩的小手搭在腰间,仿佛等着他一亲芳泽。
像这样的美娇娘,他祸害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令他激动兴奋。
想起昨日林家少爷在街上大放厥词,还有太守府那严防死守的侍卫,冯义不禁冷笑,神色也越发得意。
他能在江湖上有惊无险地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点看家本事?虽然他的易容术没有当年的千面娘子那般精妙,但对付这些凡夫俗子也绰绰有余。再加上他精心调制的迷药,每每都能手到擒来,叫那些新娘子乖顺地任己采撷。
冯义不着急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他搓了搓手,扯开了新娘子的腰带,那绣着比翼鸟的衣襟也骤然散开,露出了未曾见光的肌肤。
冯义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扒开了新娘子的衣裳,伸出魔爪袭向那柔软滑腻的胸膛。
然而掌下平坦的触感却是令他愣了一下,脑子也有了瞬间的空白。
“小爷的身材还满意吗?”
那“昏死”的“新娘”突然出声,猛地抬脚踹向冯义的胸口,掀了红盖头坐起身来。
冯义挨了一脚,撞翻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桌子,扭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新娘”。
他穿着新娘的衣裳,也带着新娘的凤冠,可那张脸,分明就是林莫寻!
冯义的脸色顺便变得铁青,他气急败坏地咒骂:“他娘的!你戏弄老子!”
林莫寻整理好衣裳,嫌恶地拍了拍身上被他碰到的地方,眉眼冷傲。
“戏弄你?小爷还想剁了你呢!你在云州城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害死了多少无辜女子?我若不设下圈套,你会乖乖地钻进来?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恶贼!”
冯义冷静下来,他站起身,身躯虽因为勾勒而略显矮小,但那一身的腥刹之气,也绝非林莫寻这富贵公子可比的。
“你小子毛都没长齐,胆子倒是不小。既然想杀我,为何不在太守府就下令擒住我?让我猜猜,你那会儿正晕着吧,怕是来不及给你的手下传递消息。”
林莫寻眸光闪烁,故作镇定道:“我既然想擒你,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准备?你那点迷药对我来说根本不起作用。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跟我回去认罪伏诛,否则等我的帮手来了,有你好看的!”
冯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见他一直坐在炕上便猜得出来,林莫寻或许早就服了解药,但是他的解药又怎么抵挡得住冯义下的迷药?
他阴森地狞笑出声,窗外的风拂过桌上的烛灯,墙上的黑影也微微晃了晃,强烈的压迫感与危机令林莫寻浑身汗毛倒立。
“老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手头的人命估计比你活着的日子都多。别的不说,当年跟着庆王灭了北蛮族,死在老子手里的就有千把个,你哪来的胆子在老子面前叫嚣?既然你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冯义确实气得不轻。
忙活了一晚上,被人耍了一通,新娘子也没弄到手,这股怨气全撒在了林莫寻身上。
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处置他了,先把他的皮扒下来,挂在林氏酒铺的门口。再把他的头颅砍了,给新娘子送过去。手脚也别浪费了,剁吧剁吧喂狗,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林莫寻到底涉世未深,听着他的话,脸色瞬间就白了。
他想逃,但是迷药的药效未褪,根本动弹不得。更何况冯义的身手在他之上,他又怎么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林莫寻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学武的时候不该偷懒,不然现在也不至于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但他更多的是气愤,心里把他的手下和太守府的侍卫大骂一通,那群酒囊饭袋,竟然现在还没追过来。
看着冯义操着一把匕首朝自己走来,林莫寻浑身僵直,惊恐地瞪大了眼。
呜呼!
难不成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哐当!”
就在冯义准备下刀之时,身后那扇破烂的大门猛地被人踹开,风尘四起,墨发飞舞,那人踏入屋内,满室烛火瞬间黯淡,不及她半分风华。
屋内二人齐齐呆住。
冯义眼瞳阴沉:“你是谁?”
扶姜微微偏头,盯紧了他眼角的烫疤。
“你是冯义?”
冯义再蠢也看得出来,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从太守府她就对自己穷追不舍,而是那随意甩出的招式,明显跟太守府的那些酒囊饭袋不是一个水平。
虽然不知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人物,对危险的敏锐预知,让冯义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踢起了地上的木板朝扶姜砸过去,并趁着这空当扭头跳窗逃离。
林莫寻急得大喊:“姐姐,别让他跑了!”
话音未落,那刚爬上窗户的冯义猛地被人踹了进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神色痛苦地打滚着。
魏玄利落地翻窗进来,拍了拍手掌,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眸光凶狠。
“还能让你逃第二次?”
扶姜吩咐把他把冯义绑起来,握着匕首,贴着他的脖颈,声线冰冷。
“冯义,北蛮族是你灭的?”
“什么北蛮族,老子不知道!”
扶姜没有错过他脸上那一瞬的慌张。
一旁的林莫寻忙道:“他胡说!他方才明明说了,他跟着庆王去过北蛮族!”
冯义狠狠剜了这碎嘴小子一眼,扭头又对上了扶姜杀气腾腾的目光。
“冯义,我只问你一遍,当年容骞是不是让你从北蛮族带回了一个孩子?”
冯义瞳孔骤缩,“你、你怎么知道?是庆王告诉你的?”
“那个孩子现在在何处?”
扶姜迫切地逼问,手中的匕首也割破了他的皮肤,随时会刺穿他的喉颈。
小命危在旦夕,冯义满头冷汗,颤着声道:“他叫桑柘,在、在云山青龙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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