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横尸遍野。
你什么时候给我说完话的机会！
朱遇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头疼起来：“大人，您怎么就不能问完再杀？”
因为王夫人不会说。
顾叙上前一步，用刀尖挑开了那具无头尸身，果然在衣袖断裂时从里面滚出来一个红色的小瓷瓶。
旁边的锦衣卫上前，将里面的东西抖落在手上，闻了闻，道：“大人，是断肠草。”
常年吸食落回香的人本就虚空了身子，若是服用了断肠草，即刻便要毙命。
王夫人早就准备了毒药，因为知道自己今天必死。
她没了后路，也知道自己的结局，怎么可能说出崔檀声的下落来。
锦衣卫冷眼看着，就算场面血腥也未曾眨一下眼睛。
但最令朱遇诧异的是崔默。
崔家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姑娘，怕是此前从未见过这般镜像，如今看着顾叙杀人，也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
但那目光中闪烁的，分明都是森冷的杀意。
她的成长速度太快，连朱遇都觉得咂舌，但仔细一想，崔檀声身边的人好像就没有几个是懦弱无能的。
浮岚、将霖、崔默，这几人在她身边格外坚韧，已经快要能够独自撑起来。
目光扫过这几人，朱遇心中暗自道难怪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了崔檀声前赴后继，就算是顾叙也心甘情愿，原是因为她有这样的吸引力。
崔默注意到他的视线，朝他看来。
只是一眼，她就移开了目光，对着顾叙态度也很冷淡：“顾大人，别耽搁了，阿姐还没找到。”
在崔檀声找到之前，别浪费多余的时间。
如今最要紧的是崔檀声，顾叙也就完全没计较崔默的语气，他转身带着其他人去知州府。
朱遇点了几个人留下，交代道：“把王夫人尸身收敛好带来，其余夫人暂时关押，不许叫任何人擅自离开。”
王翰墨和欧阳闵既然能绑走崔檀声来要挟，那他们锦衣卫自然也可以。
反正一直以来，锦衣卫都是朝廷鹰犬，多少人背后骂他们是皇帝的狗，行事作风残暴不仁。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残暴吧。
王翰墨多次纵容夫人暗害崔檀声，如今将他夫人的尸骨带过去，也亲眼让他瞧一瞧。
今日正是大雪纷飞，陛下的圣旨已经暗中发出，正在路上，傍晚便能到。
但圣旨还未到，川阳已经掀起了惊天巨浪。
顾叙带着锦衣卫围了知州府的时候，欧阳闵正同王翰墨坐在亭中下棋，湖心亭四周遮盖住厚厚的兽皮，炭炉滚烫，热气充裕。
两人都穿了厚厚的冬衣，这么一会儿已经出了一身闷汗。
棋局错综复杂，欧阳闵执棋看了半晌，倏忽笑了起来：“你棋艺越发精进了，就连我都猜不透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王翰墨一眼，唇角含笑。
“翰墨啊，我常常在想，你跟我蜗居在川阳，是不是委屈了呢？”
自他外放，又一路坐上川阳知州的位置已经横跨近三十年，王翰墨从一个少年也成了如今儒雅书生，出谋划策，收敛锋芒。
王翰墨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在棋盘上指了指那地方，道：“大人该下在这里，就算您猜不透，属下也会让您看透的。”
只是，真的吗？
“你难道就不恨，我把兰英嫁给你，白白蹉跎了你这许多年么？”
欧阳闵也没按照王翰墨指着的地方下棋，只是将棋子放回去，闲谈似的说起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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