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换来的东西，若是能轻易被打破，那就算是姑母，她也要讨个说法。
崔庭琛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冷风也沉寂下来，整个正厅内都陷入了死寂。
半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你执意，那随你意。来日有什么后果，自己承担。”
面对崔檀声，他总是一退再退，无论什么事情。
从前崔檀声只觉得二叔对自己很好，但自从昨日的疑心后，却只觉得恶心。
如果崔庭琛真的参与了她父亲的死亡，那这些东西都是补偿，用她父亲的性命换来的。
话音刚落，崔默终于坚持不住，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哭喊，撕心裂肺地质问眼前道貌岸然的父亲。
“父亲！我是您的女儿啊，难道我的性命都是您手中可以用来交换的棋子吗！”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哪怕只是崔庭琛的借口。
但那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径直出了门。
从清河渡口离开的时候，江边起了风。
崔默眼眶通红，她包裹在宽大厚重的大氅里，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梦魇，脸色惨白如纸。
仿佛只要风一吹，她就碎掉了。
崔砚站在她面前，伸手拢了拢她的大氅，眼睛有些发红：“阿默，堂姐她和崔家那些人都不一样，她冒险把你带走，你要听她的话。”
连自家人都无法信任，父亲不像父亲，叔父不像叔父，连他这个亲哥哥都帮不上忙，但崔檀声却能伸出援手。
“我会的。”崔默点点头，声音很低。
船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崔檀声站在甲板上，轻声道：“阿默，我们该走了。”
崔砚整颗心像是被人紧紧攥住。
他是哥哥，不想在小妹面前落泪的，但最终却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照顾好自己，如果可以的话，别再回来了。”
就算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也不要再回到这个囚笼里。
崔家会把所有人都拉进地狱。
崔默不再说话，经历了这一切，她迅速从开朗明艳的崔家女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看着滔滔的江水，却觉得自己更像是水底腐烂的淤泥。
“保重，哥哥。”
崔默转身上了船。
她站在甲板上，船行水面，带起巨大的波澜，船身很大，衬得岸边的崔砚无比渺小，仿佛只是滚滚长河中最轻的一粒灰尘。
他们都一样，从来都没有选择。
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崔默心中终于生出了一点背井离乡的感觉，后知后觉自己从此以后再无回头的机会。
她闭上眼，心口疼到无以复加。
“阿默，既然你已经离开了崔氏，以后就没有回头路了。太子和皇后那里我会替你挡下，你想过以后自己要怎么办吗？”
崔檀声站在她身边，忽然开口。
崔默睁开眼，仰头去看空中细碎的雪花。
她情绪很淡，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自由，忽然笑起来：“阿姐，我不想做崔家的姑娘了。”
去开一家小面馆，去学堂做夫子，或者是给阿姐办事，她都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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