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顾着展现自己的委屈和体贴，全然没有发现贺明渊揽着她的手僵硬起来。
“夫人既然出身崔氏这样的大族，就该安分守己，女子抛头露面，这不是让侯爷难堪吗？”
周围的下人们面色为难，俞恩姝的话太过大胆冒犯，断然不能让她继续在夫人院子门前口出狂言，只是贺明渊将人护着，谁也不敢动手。
浮岚脸色越来越难看，后悔自己刚才没有一出来就让人把她捆了。
身后“吱呀”一声，月白的裙摆在寒风中轻轻晃着，女子长发松散，面容被宽大的兜帽遮住一大半，似有病容，但一双眼睛里却是锋锐的冰冷。
崔檀声站在阶上看来，居高临下，或许是隔着满院的风雪，她看起来像一柄出鞘的利刃，在这一瞬间凝成了肃重杀机。
贺明渊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但好在那错觉只是一瞬间，崔檀声掩唇咳嗽了一声，病恹恹的，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应该是今天在朝堂上还心有余悸，所以才看错了，贺明渊心中松懈下来，这般宽慰自己。
浮岚从丫鬟手里接了伞过去，帮崔檀声挡住吹过来的雪。
刚才的话不知道崔檀声听到了多少，贺明渊心中有些忐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将俞恩姝揽在怀中，让开一些，带着俞恩姝走上前去。
柳木收了伞，将伞面上的雪轻轻磕在地上，刚抬头，却见崔檀声不知看了他多久，心头一颤，语气有些虚：“夫人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这张脸很熟悉。
在前世她死前，正是他领着俞恩姝生的那对儿女来到她面前，奉了俞恩姝的命令让她彻底绝望，那时他没了现在这般诚惶诚恐。
亲自将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踩进烂泥里，这样的感觉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得意。
看着他，崔檀声借着掩唇的动作笑了一下。
昨天就收拾了前世俞恩姝身边那几个仗势欺人的东西，那接下来该轮到柳木了，正巧要远行，出个意外死了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轻轻摇头。
贺明渊上了阶梯来到廊下，拂去身上的落雪。
崔檀声不紧不慢：“昨夜我出门做了什么，侯爷想必再清楚不过。陛下因此得知雪灾之事，下旨赈灾，俞姑娘不分青红皂白辱我清白，便是质疑陛下。”
她叹了口气，怜惜地伸手抚上俞恩姝那张娇艳的脸庞，指尖冰凉，仿佛毒蛇盘旋，让俞恩姝浑身冰冷，完全不敢动一下。
“即便我疼惜俞姑娘，却也不能罔顾侯府满门性命，今日是必须得让你长个记性了。”
都说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崔檀声语气太过温柔，一时竟然连俞恩姝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暗藏杀机。
贺明渊脸色紧绷，他拉着俞恩姝的手慢慢松开，头疼无比，不知道该怎么给俞恩姝解释，艰难道：“恩姝，你误会了。昨晚是檀声禀报了雪灾的事情，才能救下上京的百姓。”
虽然他不想承认，竟然会是这么个没有存在感，端庄稳重到几乎像一尊泥塑菩萨的崔檀声最先发现了问题，但不得不说，这次崔檀声是彻底入了陛下的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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