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他同青霜站在府邸门口，心中都是不屑。
但下一瞬却看见崔檀声翻身上马，英姿飒爽，眉眼都笼罩在风雪中，第一次露出那样决绝坚硬的模样，单薄的身影在黑夜中却强势无比。
他从没见过崔檀声这副样子。
自从嫁入侯府，这个温和平静的妻子像是一潭死水，不会掀起波澜，就算笑起来也像是侯府里随处可见的芙蓉花，没有半点新鲜。
青霜看见他的震惊，垂首平和地开口：“侯爷没见过夫人骑马？”
贺明渊几乎移不开眼，他心中掀起滔天波澜。
似乎也不打算等他回答，青霜露出几丝讽刺来，很快掩饰下去，看着外头厚重的雪层，有些忧心。
“夫人少年时是整个崔氏最出色的孩子，就连家中最大的少爷在骑射功课上都要落后，只是后来性子沉稳下来。”
若非皇后娘娘亲自下旨，旁的名门望族早就上门来提亲了。
他怔然地站在门口，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预感，果然快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就见顾叙带着羽林卫和锦衣卫出宫救灾。
现在这一场，他在那时便已经有所预感。
贺明渊脸色紧绷，一撩袍子跪在地上，心中慌乱，好在早就想到了托词，此时不至于露出狼狈之态。
“顾大人这是什么话？陛下！檀声昨夜走得匆忙，担心延误时机，这才直接去了顾大人府上，臣来得迟，所以大人自然是见不到的。”
顾叙垂眼看他，目中无人，像是在看一团垃圾，嘲讽似的：“是吗？那想必是本官看错了，若是不知道，本官还以为侯爷怕承担责任躲在家里呢。”
这话讽刺得很明显，顾叙完全不给他面子。
在场各位都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只是看了几眼，便看见贺明渊颤颤巍巍的样子，心中有了数。
贺明渊不知道为什么顾叙对他会有那么大的敌意。
从好几年之前，这位朝廷新贵第一次看见他之后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每次不是讽刺就是针对。
他咬了咬牙，不忿：“顾大人没有亲眼所见，为什么这样针对我？”
顾叙冷笑一声，没有搭话。
李瞻在上首不知道看了多久，话语中已经带着不耐：“永宁候，切勿妄言。”
谁都知道顾叙是他跟前的心腹，给他办事，自然是李瞻的脸面。
这句话显然是对贺明渊不满意了。
官员们见皇帝动怒，惶恐道：“陛下息怒！”
那威压像是一座大山沉沉地压在他的头上，贺明渊登时意识到自己在大燕的天子前失了分寸，吓得跪倒在地。
顾叙慢吞吞：“陛下，息怒。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雪灾，耽误不得。”
半晌，李瞻面色似有回温，他轻轻抬手：“众爱卿平身。”
一番闹剧下来，沛国公叹了口气。
他年纪大了，即便是太和殿里燃着炭火，外面的冷风吹进来时还是叫他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气。
沛国公咳嗽了几声：“陛下，雪灾之事还是早做打算，顾大人昨夜就已经领着羽林卫救灾，想必比我们这些老臣更了解情况。”
李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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