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彦半夜起来都要扇自己一巴掌,好好的干嘛拿别人不愿提起的回忆来戳伤疤。
但是愧疚着愧疚着忽然发现了疑点——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一个人怎么能对于自己过去的磨难这么平淡揭过呢?”傅彦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既然已经选择隐瞒,那现在说出来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除非最近发生了更加恶劣的事件,隐瞒之前的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
“夏晚声最近在做什么?”傅彦问道。
最好的状况当然是他终于想通了打算敞开心扉,但一般情况下状况不会这么简单。
或许只是他觉得没有意义了。
“他准备参加的综艺还有半个月才开播,这几天应该在练习吧。”
喻丛言点开助理发来的行程日报,念着念着迟疑道:“他最近……去了冯老直播间连线?还获得了网友们的认可。”
之前是自己耳朵聋了吗,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夏晚声有音乐方面的天赋?
“也有可能是,这么多年他都因为家庭或者合同的原因不得不刻意隐藏自己的天赋,来换取一个明哲保身的机会。”傅彦思索道。
既然已经撑了那么久,那现在到底是受到了何种打击,才会现在忽然自暴自弃?
像是一个晴天霹雳忽然砸了下来。
喻丛言猛然惊觉,一时间十分不自在,只是定定地看向窗外不远处的大楼。
他一直没想好要在这块区域投资什么产业,因为前世记忆深刻,他只是吩咐这里的一切照旧,并没有要投资改变的打算,只是成为了高高在上的观察者。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对夏晚声也是一样的。
对他的情绪变化不会加以干涉和关心,只是饶有兴趣地想看看他究竟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会不会和之前一样,走向两人之间那个既定的结局。
现在想想,没准儿自己也是命运齿轮里的一环,他的漠视或许就是推动结局的最后一根稻草。
喻丛言脸色阴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此时的夏晚声刚结束声乐课,现在面对着满街车水马龙托着下巴发呆,一点也不想回去加班。
他正在和系统紧张地商量对策,面色十分凝重。
“昨天都是在掉马边缘被拽回来了,现在要是咱们演的一个不对劲,被怀疑都能有现成的怀疑模板。”夏晚声头疼道。
“宿主要不咱现在找个机会撤吧,拖久了要是真被发现了咱们俩的奖金都要泡汤。”系统也还心有余悸。
系统自己对于奖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再打几年工,但夏晚声一旦回到了现实世界,这笔钱有大概率会是他唯一逆天改命的机会。
他没得选。
“要不就直接失踪吧,留下一封遗书然后从此消失,走的时候注意点时间,也不用担心被主角光环打断下线进程。”
夏晚声是真的快对喻丛言强大的主角光环有PTSD了,每次都能救自己于水火。
要是不让奖金全部泡汤就更好了。
“那我现在就去打申请!”系统兴奋不已。
就算想好了新的下线方式,夏晚声也不能过于ooc被人看出来,为了不被发现只能假装开朗。
一个下午过去,夏晚声感觉自己的电量都快要耗尽了。
偏偏今天的喻丛言一反常态,原本的加班狂魔今天居然早早到家,原本夏晚声想着晚饭后就找个借口偷偷溜走的,但是现在只能放弃,把开始行动的时间挪到了半夜。
这次他特意提前给手机充好电,防止晚上视线受阻会拖慢自己的行动节奏。
然后只要把遗书搁在一个显眼的地方让大家都能看见,到时候等喻丛言发现自己没了踪影,自己也早就天高任鸟飞,带着五百万回现实世界潇洒了。
事情原本是应当这么发展的。
但喻丛言此时正在全方位准备调查夏晚声之前不对劲的地方,想要把自己从观察者的角度上改变一下,多多关注他的心理状态变化。
万一剧情就会因此而改变呢。
但是他来的时间很不巧,刚好是夏晚声攥着遗书纸张准备投递的时间段。
夏晚声手里紧紧地攥着刚写好还没捂热乎的纸张,正准备把遗书藏到沙发角落里,忙活了半天刚结束动作,直起身一回头就看见了静静看着他动作的喻丛言。
一个没稳住就跪在了沙发跟前,膝盖磕得生疼。
夏晚声疼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这主角光环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那个……能不能扶我一把?”夏晚声艰难道。
顺道在心里祈求这一次能蒙混过关。
喻丛言伸手把人拽起来。
他一开始还没有怀疑这到底是什么,但是看面前的夏晚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且神色紧张,下意识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纸张。
然后果不其然,喻丛言不顾面前人的阻拦,把纸张夺过来一看,明晃晃两个大字“遗书”就映入眼帘。
“……”
果然如此啊。
夏晚声此时也有点恍惚。
喻丛言真的没有在自己身上装什么定位装置吧,那为什么自己每次离五百万最近的时候,这人就会忽然出现然后阻止自己?
这难道就是资本家的神奇被动吗。
“你……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吗?”喻丛言语气难得带了些许生硬的关心。
但依旧毫不留情地收走了纸张,丝毫没有要还给夏晚声的意思。
总觉得这人的每一步都在自己意料之外。
“没有,我就是……”在夏晚声眼中这无异于盘问的开头。
怎么办没准备啊,总不能又和昨天一样说是为了角色在练习吧?
自己这大半夜的明显就是要扔下遗书就跑路的架势,这喻丛言除非是脑子秀逗了不然绝对不可能相信。
只能将计就计顺着往下演了。
“我现在没办法和你解释,喻丛言。”
他难得连名带姓地称呼面前人,好似刻意在拉远距离,但偏偏除了自己,也不会有人这样叫他。
夏晚声原本伸手想要去拿回那张纸,但喻丛言说什么都不肯放手,只能一直拖着。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喻丛言打算妥协的前一秒,夏晚声忽然垂下了手臂。
“算了,你想要就留着吧。”夏晚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似忽然被抽干了全部力气,没再理会被夺走的遗书,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回卧室了。
中途为了维持自己的白月光优雅心碎形象,连手电筒都不敢开,差点一头撞在墙上。
夏晚声:救命啊家人们,总感觉自己露馅了但是完全不敢回头怎么办?!
喻丛言站在原地自然是目睹了一切,内心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自己现在不应该继续追问,毕竟这本质上和自己毫无关系,但感情上他想知道夏晚声为什么心烦意乱到这种地步,甚至连和自己的交谈也变得十分艰难。
在原地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既然夏晚声不肯和自己说实话,那他只能从其他人那边下手。
比如最近重新和夏晚声开始联系的经纪人。
凌晨一点,季扬还在加班回家的路上,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本来还在疑惑是谁大半夜打电话过来,一接通听完对面人的介绍,差点吓得从座椅上摔下来。
“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吗?!”季扬心道不好。
当时夏晚声来找自己的时候他就感觉出不太对劲,但当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细想,现在回过头来觉出了不对劲。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当年我还没有接手夏晚声的经纪工作,不过那个导演出事的时间确实也差不多就这个时候,后来夏晚声就被分配到了我手底下。”季扬补充道。
虽然他之前的履历很漂亮,但从来对于各种活动都是得过且过,以至于季扬也怀疑过他到底有没有过之前的经历。
现在知道了缘由,估计是受到了心理创伤,也难为他还一个人撑了这么久。
“你是说,你在之前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喻丛言抓住了重点。
人们只会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揭开伤疤,夏晚声表现出一副完全不需要人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可能这就是最后的求救。
“我知道了,后续我会调查清楚的。”喻丛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剧情是可以被改变的,他不能一直当个观察者了。
傅彦的诊所内。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吗?”
“不知道。”夏晚声的语气毫无波澜。
在心底默默吐槽道这好猜的很。
是因为自己的遗书被半途叼走了,现在不得不接受霸总给他精心安排的心理咨询。
诊所里有着一堆非常高级的配置,夏晚声记得原本的剧情里,这儿是用来合法问讯那些商战失败的倒霉蛋的。
思及此,夏晚声一动都不敢动,系统只是承诺在下线的那一瞬间能够提前带他走,但没说能不能屏蔽精神伤害。
二十一世纪遵纪守法好公民为什么要经历这个啊!
“不用太紧张,这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心理咨询,我们俩就聊聊天就行。”傅彦坐在对面刷视频,看上去毫不在意这次咨询。
夏晚声心道,你当我没看过原书是吧。
原本的书里傅彦不知道用了多少次这一招来骗人卸下心防,然后转身就把人给卖了。
心里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这也不算ooc啊,怎么忽然就到了来接受心理咨询的境地。
对面的傅彦看他不说话,以为是还没打算相信自己,故作轻松道,“其实定时定点的心理咨询有助于身体健康。”
然后话题顺着就拐到了他的专业领域上面去,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自身经历引起对面人的共情。
但夏晚声最擅长的就是在老板开会的时候开始摸鱼,放空大脑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所以当傅彦结束了自己口干舌燥的介绍之后,本来下一步应当是病人成功卸下心防,主动交流,但现在的夏晚声只感觉摸鱼结束了,情绪变得更紧张了。
傅彦:为什么总感觉自己敞开心扉之后好像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对面人现在好像在试图寻找一切可以下线的时机。
“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那个遗书就是个误会,我根本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夏晚声试图辩解一下。
再拖下去自己都赶不上今天的声乐课程了。
每次下线失败之后都要想个理由来给之前自己的行为收尾,要不是前面有个五百万的胡萝卜吊着,他才不乐意一直拉磨。
现在倒好,这胡萝卜都遛自己好多圈了,每次快到手了就会被主角勾走。
这基本等于老板把奖金在你面前晃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就没给。
夏晚声感觉自己现在的情绪能够暴打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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