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宁只是个傻子,沈妍晴根本没有怀疑她说谎,只当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关注后院,连他们的联系也不清楚。
胡嬷嬷和翠竹面面相觑,心里有疑虑,但并没有当着面问出来。
小姐脑子不好,本来就爱乱跑,话又说不清楚,姜家来人私底下和小姐见过也说不好。
沈妍晴脸色苍白如纸,情不自禁后退两步,逼着自己冷静思考。
冷静,一定要冷静。
姜家那位大少爷,姜舒雅的亲生哥哥,这两年位高权重,身后拥簇者众多,要是在朝堂上参一本,沈府绝对落不了好处。
他既然还没有动手,就证明她们私底下对沈婉宁的所作所为还没有被发现。
是了,一定是这样。
沈妍晴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绝对不能让姜家发现沈婉宁过的是什么日子。
“妹妹。”沈婉宁睁着大眼睛,跑到沈妍晴面前,挥了挥手,“你在想什么呀,怎么不说话?”
沈妍晴心虚,被吓了一跳,挤出几分微笑:“我没事。”
她装作无意的开口:“姐姐,你舅舅他们见惯了好东西,这些东西他们看了会笑话的,等会儿我让下人再给你送点东西来,一定让你风光出嫁。”
沈婉宁欢喜地鼓掌,“风光出嫁,风光出嫁!”
一想到等会要出的血,沈妍晴心都在滴血,看到这傻子纯真的笑容就膈应,随意说了几句话,就借故离开了。
看着沈妍晴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沈婉宁冷笑了一下。
哼,跟我斗。
吃了我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人一走,胡嬷嬷就赶忙上前:“小姐,您是什么时候和姜大人有了联系的?”
“就是上次,你们都不在,我出去玩碰到的!”
胡嬷嬷不疑有他,合掌直叫阿弥陀佛。
有了姜大人,她们小姐的日子总算不会这么苦了。
没过多久,正院就来了人。
一个连着一个,十几个小厮抬着大箱子,吃力地将它们搬进了院子。
打开一看,皆是金贵的古董字画,古籍摆件。最后几个箱子打开,明晃晃的金子摆得规规整整。
胡嬷嬷和翠竹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纷纷瞪大了眼睛。
沈婉宁拿起一锭金子,托了托,够重。
沈妍晴看样子是真怕她把嫁妆给姜家人看,沈婉宁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到很多沈妍晴过去借故从她这里拿走的。
不过说来也是,这东西本来就是从姜家出来的,姜家人肯定知道有哪些。沈妍晴怕被发现也是情理当中。
沈婉宁心下感叹,这姜家人的名字可真好用,等有空了她必定要去拜访一次。
胡嬷嬷从小厮口中打听到沈婉宁要嫁的是哪位王爷,顿时从喜悦中回过神来,面露担忧:“怎么是这位王爷……”
她欲言又止。
圣旨难违,只是这位王爷听传闻身体不大好,若是哪天不幸……
相比起来,当事人沈婉宁反倒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在她看来,景王肯定不会对一个傻子有什么兴趣,她进了王府就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和景王两不相干,等熬死了景王,她顺理成章的带着财产过逍遥日子。
何况有个王府遗孀的名头,等闲的人也不敢惹她,实在也是个好出路。
想到未来天大地大的幸福生活,沈婉宁差点笑出声。
深宅无岁月,很快就到了沈婉宁出嫁的日子。
沈婉宁大早上就被拉起来梳洗打扮,紧跟着就被塞进了花轿。
花轿摇摇晃晃地抬起来,被抬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的人议论纷纷。
“这就是沈府的小姐?那个如花似玉的京城美人?”
“嗨,那你消息可就落后了,这里面是沈家第一位小姐,嫡出那个!”
“沈家不就只有一位小姐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沈府那个傻子小姐,皇上下旨沈家女为王妃,他们这不就推那个傻子小姐来顶包了吗。”
“这沈老爷子也真舍得,景王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客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表情,“怪不得人家沈老爷官运亨通呢,也是真狠得下心。”
“谁说不是呢。”
喜轿外百姓的讨论声不绝于耳,但是完全没打扰到花轿内沈婉宁的心情。
她唯一后悔的就是上轿子前没偷吃两口东西,现在饿得慌。
街道两边的讨论声越来越大,沈婉宁闲的没事做,干脆眯了一会儿。
路终于走到了尽头,摇摇晃晃的喜轿落地,沈婉宁才醒过来。
景王人都快不行了,腿又走不了路,自然不可能过来接她。沈婉宁便由翠竹搀扶下了轿子。
前脚刚踏入王府,身后的大门便紧跟着关上了,合上的瞬间发出了沉重的轰隆声。
王府很寂静,没有任何声音,听着像除了她们几人根本没有活人一般。
无声的大宅像是要把人吞噬。
即便沈婉宁心再大,此刻也不能抑制地产生了一些恐慌的情绪。
王府接应的人带着沈婉宁进了正院,这才退下。
“新娘到!”
一道尖细的太监音响起,随后沈婉宁便听到了有意压制的咳嗽声,又急又短,仿佛要把肺一起咳出来。
沈婉宁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眼前的路,被喜娘搀扶着到了屋子中央。
尖细的声音继续响起,主持着整个仪式。
沈婉宁蒙着盖头,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能透过下方看到一个木制的椅子,旁边装着两个轮子,一双脚无力的垂在上面。
想来这便是古代的轮椅了,沈婉宁心想。她在现代的时候翻看古籍,有见过古代的轮椅木牛流马,景王所用的这个相比较而言明显要更轻便好用。
只是……沈婉宁观察着,景王的双腿姿势僵硬,偏瘦,无力地搭在轮椅上,很明显是很久都没有下过地了。
沈婉宁职业病犯了,忍不住策划起康复方案。
仪式在她的走神间很快结束,那太监说了些讨采头的祝福话,就回宫里复命了。
沈婉宁被送进新房,坐在床上。
因着是结婚的缘故,床单大红,摆放着层层叠叠的花生和枣子,寓意是早生贵子。东西衬在下面,沈婉宁坐得很不舒服,忍不住换了换位置。
直到现在她心里才有了一点大婚的实感,心里有些微微的紧张。虽然景王的腿已经不好使了,但毕竟也是个正常男人……
思及这里,沈婉宁在心里默念了两声“镇定剂”,想想还是不放心,干脆又默念了一声“手术刀”。
直到这两样东西都已经落到了手里,沈婉宁才感觉到放心。
感谢现代科技。
很快响起了轮椅的声音,门随之合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上面带着几分常年不见光的苍白。盖头被掀开,沈婉宁随之抬头,看向了眼前的人。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眉目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耸,下颚处棱骨分明,怪不得能成为无数深闺少女的梦。只是常年生病,,脸上带了几分虚弱,冲淡了见过血的杀气。
男人的眼神中明显带着几分惊叹。
沈婉宁知道,原主虽然脑子不大聪明,但这张脸长得却很出挑,只是常年邋遢,很少有人见过她干净的脸。
她将脸洗干净以后,也是大吃一惊。
还没等男人说话,沈婉宁就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抬头询问:“你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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