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野蛮而又无序的技术开发必须套上笼子
“杨威，下午的时候，崔总来找你，想要跟你商量一下提前进行遥感弹打靶测试……”
杨威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适应了杨威助手身份的叶婉清对着杨威说道。
即使现在叶婉清不再负责单兵防空导弹项目的总成工作，却时刻关注着。
所以，很多时候甚至为了支持杨威对防空导弹项目的支持，崔玉池等人会主动先找叶婉清这个杨威的助理。
“提前进行？不行，目前并不合适。”
杨威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叶婉清没想到杨威会拒绝，准备开口劝说一番，却没想到杨威接着开口了：“叶婉清同志，咱们所里目前不少项目因为各种原因，都是没有严格按照流程进行。在非常时期，确实需要，可当能符合预期的时候，就不能再这样了。要不然，会产生非常不好的影响。”
见杨威神色严肃，叶婉清一时间有些委屈。
她想不明白，明明是之前杨威提出来加快项目发展，越快拿出成果越好。
可现在，眼看只要进行验证，成果就有了，在这时候杨威却变得保守起来。
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虽然没有再说，可叶婉清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服气。
“唉~之前加快速度，那是因为我们需要不去考虑流程等问题，用最短的时间把产品推向市场。可咱们不能一直这样干。防空导弹项目你之前负责，比谁都清楚，我拿出来的设计方案，除了一些论证工作，基本上都是可以直接生产的，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们的技术团队成长了多少？而这款产品目前主要的市场就是国际上，一旦出现问题，对于后续发展将会造成多少影响，他们可能没有考虑过。”
杨威有些头大。
因为他从一开始的63改项目开始，没有任何一个项目是按照国内研发流程，按部就班研制的。
可每一个项目都成功了。
这就给整个红星所上下所有人一种错觉，只要有杨总参与，任何项目，完全可以不按照流程进行研制，甚至测试也不需要按部就班。
图纸画出来，直接生产出来，只要没有质量问题，那就可以直接使用。
他们哪里知道，杨威拿出来的小型设计，都是曾经经过无数科研人员测试修改后的最终方案。
即使这样，也有很多技术细节杨威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每个项目他拿出了设计方案，还要求研发团队进行方案论证。
配套基础没有提升，有些技术也采用了替代设计。
现在整个红星所的研发团队都是如此态度，就让杨威感觉到恐惧了。
在半个月前，红星所的单兵防空导弹进行了第一次闭合回路遥测弹飞行实验，结果，两发全部脱靶。
杨威知道问题所在，没有参与，让崔玉池带着研发团队以及生产部门骨干自己组织故障分析，从头开始排查。这才过去半个月，崔玉池就提出直接进行实弹打靶！
闹呢！技术性能更加落后的红缨-5防空导弹，闭合回路遥测弹飞行试验进行了好几次，距离定型试验也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杨威拿出的方案是可行，也急切地想要更快推向市场，打响名声。
却不是这样来的。
“就因为考虑了，所以崔总希望能进行实弹打靶测试，只有不断地验证改进后的可靠性，才能更快进步啊。你不是说，步子要迈大一点嘛！”
叶婉清不服气地说道。
给杨威当助理，短时间内学到的东西不多，但是知道的消息却不会比杨威少多少。
叶婉清显然也是知道了巴羊团队来这边新一轮采购的目的。
“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尤其是基础都不夯实的情况。”“……”
叶婉清从来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杨威会说出如此粗鄙的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略微张着嘴，却没说出话来。
“不好意思，这几天太疲惫了。我先回去休息。”
杨威也意识到了问题，为了避免尴尬，转身出了办公室门。
他却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梁昊跟韩远山以及崔玉池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自己了。
几人都是为了杨威突然拒绝加快单兵防空导弹遥测弹实验而来。
“杨总，之前不就已经定下了，要加快这款单兵防空导弹的研制进程吗？现在客户马上要来了。另外，我听说那边仿制的SA-7项目，已经完成了4个空域点的遥测弹飞行试验，接下来就应该是实弹打靶测试了……”梁昊同样不解。
杨威之前提出来的加快进度，现在却突然改变主意了。
杨威看了几人一眼，尤其是崔玉池，脸上浮现出一种急切，便知道他们真正的心思是想要抢在红缨-5号之前测试成功。
实际上，红星所的单兵防空导弹，有不少的设计都是直接把红缨-5号的经验拿出来用的。
只不过，采用的是国产第二代单兵防空导弹“前卫-1”综合了红缨-5相关技术的改进型号，这是向生产工艺跟生产基础妥协的结果。
唉~
杨威默默地叹了口气，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视了一圈，心中有了底。
“崔总，半个月前的测试，原因分析出来了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梁昊的话，转而询问崔玉池。
“在测试结束后的第四天就找到了原因，高纯度锑化铟灵敏度远比硫化铅更高，控制系统虽然采用了68000芯片，却并没有把最大的运算能力发挥出来……”
越说，崔玉池的声音越小。
上一次的测试之所以失败，就因为制导材料太过先进，科研团队不熟悉材料性能，加上对于先进芯片也不是特别熟悉，从而导致控制系统无法处理高灵敏度制导部分不断反馈回来的数据，导致导弹制导系统瘫痪，从而脱靶。
“所以，现在是解决了这些问题？”
杨威语气平静，声音不大，却让崔玉池本就低下的头垂得更厉害，声音很小：“部分解决了，所以希望通过打靶来验证……”
“什么叫部分解决？打靶难道不需要经费？目前，一发样弹生产成本超过2万，而靶机更贵！崔总，虽然之前说过研发过程中不用技术人员考虑成本问题，可也不能这样不考虑吧？”
杨威有些无语。
仿佛，现在红星所的技术研发人员都出现了这样的矛盾。
用成本来节省时间。
“不是……”
崔玉池涨红着脸，不知道如何解释，根本没法解释。
最终只能找个借口，说是还有一个技术讨论会议需要参加而告辞离开。
“其实，这不能怪他们，之前浪费了太多时间，咱们落后国际太多，大家都希望能把丢失的时间弥补回来，更快地追上国际上的先进水平。”
韩远山见杨威脸色难看，幽幽地解释着。杨威能理解。
他不也是这样的心思么？
就因为他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心思，直接就把完整的设计图拿出来，让所有红星所的技术研发人员都产生了错觉：杨总拿出来的设计，不需要多轮试验，直接生产就行。
即使有问题，杨威也能很轻易地解决。
之前程控交换机出现的问题，对于杨威来说，同样是小问题，只是生产工艺比预期还差，控制程序以及整个总成设计没有问题，关键那是杨威按照68000芯片的性能设计。
设计团队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些问题，从而导致在测试的时候，芯片无法支撑程序的运行，加上散热系统也不够完善，从而出现频繁的死机现象。
杨威发现问题后，没有像之前那样自己亲自动手解决，而是指导着以万宏山为核心的骨干团队们自己去解决问题，要不然也不会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解决问题。
而解决问题的方案，就是优化程序，同时增加芯片等，降低程序交换机的通讯信道。
按照原本的设计，第一款程控交换机，是5000线的！
“再急，也不能不考虑成本问题。如果只因为急着出成果，不顾一切，最终咱们红星所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
杨威态度很坚决。
“如果巴羊代表团的人来了，咱们没有样弹，怕是拿不到订单。”
梁昊一脸担忧。
“样弹不合格，提供给客户，有用么？”
杨威一句话就给他堵上了。
本来，梁昊跟韩远山还准备劝说杨威，让他亲自参与到导弹项目的改进工作中，毕竟导弹的设计方案是杨威拿出来的，锑化铟、68000芯片等核心零部件的出现也跟杨威有着莫大的关系，结果，杨威直接以一句坦克项目在某些细分技术领域中遇到了问题，他需要帮着解决为由给堵死了。
三代坦克跟单兵防空导弹项目，孰轻孰重，谁都明白。
在大炮兵思想时代，陆军，才是主流。
“可咱们的经费……”
梁昊很为难。
之前因为卖装备大笔进账的时候，他心情很爽。
现在，随着几个项目加速，甚至还有民品项目挤占经费，还得升级生产技术、采购更先进的科研设备，还得修建新的厂房等，要知道，这些基本上都没有上级的拨款！看来庞大的经费，即将入不敷出了。
“所以，更得加快坦克等项目的研发进度！”
杨威毫不客气地说道。
两人只能死心。
让他们去赚钱？
能想到的，怕也就只有在外面去摆个修自行车或是修鞋的摊子，一天能赚几毛钱，都已经顶天了！
“看来，咱们所里的科研也需要套上笼子了。”
出来后，梁昊感慨了一句，“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前一刻还在因为大笔入账而兴奋，后一刻就得为缺钱而发愁。”
梁昊的感慨，是内心最为真实的感受。
杨威赚钱厉害，花钱更厉害。刚拿到装备款的时候梁昊等人有多兴奋，在面临各种设备采购跟更新、配套项目需要花钱来让研究单位提速的时候，就有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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