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突然间，红星所怎么从上到下都变得不要脸了？
作为厂长，在厂长责任制的制度下，余建华是要对全厂3000多干部职工以及更多的家属负责的。
在众多干部职工吃饭问题面前，面子，并不重要。
此刻的余建华，顾不得自己大厂厂长的身份。
只要拿到了黑索金、奥托金以及C4塑胶炸药的生产技术，5023厂未来可期。
个人被质疑，算什么呢？
丢点面子，又算什么呢！“生产不了炮弹，咱们能生产发射药，也能生产炸药……”
苏宏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寂静。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着两人，不少人也看向了主席台上的几位大佬。
红星所的负责人梁昊，甚至装着不知道，看都没有看苏宏一眼。
“嘭~”
陈志强黑着脸，咬牙看着苏宏。
他清楚苏宏的怨气何来。
也清楚为什么梁昊等人不阻拦。
“今天在这里讨论，不是来听谁抱怨，也不是听谁吵架的！这次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时间紧，任务重，没有时间给你们浪费！不管多大的困难，不管你们有多少怨言，都先得把这笔订单完成再说！”
陈志强目光扫视了一圈。
脸色阴沉。
事情如此，他也不好多说。
要是讨论，天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陈主任，您这偏心得太过分了。咱们红星厂是小单位，比不上5023这样的亲儿子。当初咱们工资都发不起，也没见上级管我们。现在倒好，5023厂还没到解不开锅的时候呢！”
赵明德站了起来。
满脸的不爽。
根本没在意陈志强是红星所的上级领导。
领导偏心了。
事实如此！
一时间，场面更加寂静。陈志强甚至有些下不来台，不知道如何继续开口。
不由看向梁昊。
其他人也跟着陈志强的目光看向梁昊。
梁昊是红星所所长。
也是红星所跟上级主管领导沟通的桥梁。
眼看下属跟首长对着干，梁昊这个红星所负责人却端起搪瓷茶杯，默默地吹了吹浮沫，然后再众人的目光下轻轻啜了一口茶。
杨威叹了口气。
情况他知道。
也能理解。
换个时候，他也不会干涉。
军工系统内部各单位的竞争，同样是非常激烈的。
也需要有竞争，才能推动技术快速进步。不等杨威说话，苏宏就开口了，这次却是对着杨威：“杨总，技术是你拿出来的，您说句话！”
什么？
在场的众多人，顿时愣了。
“苏主任，即使您不乐意把技术转移给我们，也没有必要把锅推给年轻的同志吧！”
余建华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在首长们都不吭声的情况下，苏宏把这样重要的事情推给如此年轻的一个同志，那心思，都不用多说什么了。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呗。
何必呢？
杨威多年轻！
也就20出头。
即使再有天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开发出黑索金、奥托金、C4塑胶炸药这样几种炸药的稳定生产配方。
“是啊，苏主任，咱们直接点，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没有必要让年轻同志来背锅。”
“就是，如果有什么条件可以直接提出来，咱们可以商量的。杨威同志，刚毕业吧？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还在学校里呢。”
“你们只是枪械设计所，而不是炸药研究所！”
“梁所长，不愿意把技术转移给我们，把订单分给我们，可以直接说的……”
在这时候，其他单位负责人坐不住了。
杨威如此年轻，以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红星所本来就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枪械设计所。
专业的炸药研究所都没拿出能稳定生产这些高能炸药的工艺配方。
红星所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结果却推给这样一个年轻人。
还特么的“杨总”！
红星所的总工韩远山，什么水平，同属西南局下属单位的负责人们，即使不熟悉，这么多年也是听说过的。
工农兵学员什么水平，各个单位都有。
大家都是清楚的。
推荐上大学，可不管你基础如何，只在意被推荐的人是否根正苗红。
随着刮风运动的展开，学校停课，知识青年上山下乡。
初中、高中、大学，都已经好几年没有招生。
70年开始推荐上大学，那时候被推荐上大学的学生基础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
前面几批被推荐上大学的学员，因为几年的停学，基础特别差，到了大学，根本听不懂专业课程。
无奈之下，在时间本来就不够的大学学习过程中，教授们又不得不从最基础的东西开始讲。
这也是众多单位对于推荐上大学的工农兵学员没有什么好感的原因。
“呵呵！说你们没见识，你们还不相信！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么？就是你们！你们以为杨总是普通的工农兵学员？最早推荐上大学，他就进入了哈军工，在哈军工搬迁的时候转入了哈工大……父母都是军工系统的技术项目带头人……别的不说，仅仅是杨总在哈工大八年，师从众多国内军工领域大牛……”
韩远山不乐意了。
直接站出来，对着兄弟单位众多的领导们冷笑一番。
直接开启了群嘲。
把所有人都骂成了井底之蛙，没见识的土包子！
“？？？”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一头雾水地看向杨威。
麻痹的！
哈军工，在座的都不陌生。
那是共和国军事工业的摇篮。
哈工大，也不陌生，共和国军事工业的柱石。
杨威被推荐进入哈军工也好，哈工大也罢，都不让人震惊。
让人震惊地是，他如何能在全国到处都缺口高端人才的时候能在这些大学里混了8年的时间！“告诉你们！要不是咱们杨总来了红星所，我们就破产倒闭了！我把自己总工的位置让出来了，杨总却说他年轻，资历不够，不愿意接受红星所总工职务……不管是63式缺陷解决，还是63改，78式7.62毫米狙击步枪，79式35毫米狙击榴，78式杀伤枪榴弹、79式80毫米单兵火箭筒，以及配套的新式发射药、炸药，都是杨威总工程师带来的……”
韩远山一脸自豪。
舔狗的神态，昭然若揭。
可在场的众人，没有谁反驳什么。
他们已经从梁昊跟陈志强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了。
韩远山说的都是实话！
随后，所有人看向杨威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
让杨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都是他的爷爷辈啊。
“呃~”
杨威有些尴尬，在众人炙热的眼神中，摆了摆手：“韩总太过抬举了。这些装备，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
得！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明白，韩远山的话，一点夸张成分都没有。
哈工大待八年啊！
哪怕是小学没毕业，从最基础的1+1=2开始补，这水平也不能太差了。
除非他不愿意学。
“杨威同志，虽然没有承担我们红星所总工的职务，却承担着我们所总工的责任，整个红星所，都是为杨总服务的！”
在众人还没消化掉韩远山跟杨威带来的冲击时，梁昊也神色严肃地开口了。
直接证实了，杨威不是总工程师。
却在红星所有着总工程师甚至高于总工程师的权利。
现任的总工程师服气，甘愿当杨威的舔狗。
代理所长梁昊，更是一点都不隐瞒，甚至把自己摆在了杨威手下。
这特么的！
在座的，都是军工系统的大厂领导。
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
于是乎，所有人看向了陈志强。
希望从陈志强口中听到一些不一样的消息跟内容。
然而……
“诸位，事实就是如此。因为杨威同志的到来，我们西南局的局面也发生了改变。别的不说，仅仅是目前这500万的订单，不只是因为杨威同志设计了众多符合部队发展需求的装备，更是杨威同志亲自到部队说服部队首长，才有的！”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陈志强这时候居然也为杨威站台。
明确地告诉了众人——杨威如果同意，比他这个西南局主任说话管用。
“诸位，大家虽然是不同的单位，却同属西南局。全国范围内，军工一盘棋，虽然大家都是一家人，在目前部队经费大幅削减的情况下，咱们要想发展，就必须抱团……锅里的肉就那么多，谁多舀一勺，其他人就得少吃几口……所以，我希望，整合西南局的资源。咱们目光不能只局限在眼前这点……”
杨威神色变得严肃。
在开会之前，他跟陈志强以及梁昊等人就已经达成了共识。本来这时候不应该他开口。
军工系统内部，资历很重要。
可现在，不管是梁昊，还是陈志强，都要推杨威上去。
杨威还有着众多的计划，是红星所目前的盘子无法支撑的，首先就得靠着西南局下属的兄弟单位，即使杨威不愿意去承担责任，在此刻，也不得不站出来。
仅仅是目前的枪炮，火箭筒，榴弹，就够了么？
未来作战，可不是靠着这些武器就行的。
随着科技发展，越到后面，战争的科技含量越高。
这仅仅是基础。
“所以，在这样的时候，我希望大家都摈弃门户观念，如果依然有门户观念，那么，就只有一个——都是西南局！全国范围内，技术实力最薄弱，基础最差，经费最少的一个局！我希望大家能团结，以后走出去，跟北方局，东方局，这些大局的领导干部在一起，可以比他们的头抬得更高！”
杨威没有说是否同意。
话里话外，却让所有领导干部都深思起来。
西南局基础本来就差。
绝大部分都是三线备份单位。
备胎啊！
谁不想丢掉备胎的身份，转正呢！
在军工系统，一切，都需要靠着技术实力说话的。
要不然，就只能靠着上级给的一点计划订单勉强度日，混个温饱。
“这一切，都建立在完成目前500万的订单基础上。装备数量，相比全国部队的总数，少得可怜。西南边境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不知道，在之前我在那边的时候，侦查的时候已经跟对方干了一场……”
“什么？打起来了？”
“不可能吧！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部队还在往那边继续调兵呢……”
一众负责人，都是消息灵通的人士。
谁都没有听说过边境已经干起来了。
杨威没有解释。
这事情，如果不是为了让众多单位加快生产，他是不可能说的。
说违规，谈不上。
猴子已经入侵了不少的边境区域，PLA部队不停向边境集结，在这时候，侦察部队肯定要先行摸清边境的情况。
小规模的交火，不可能不发生。要是不发生，猴子早就撤离了。
于是乎，众人谁都不吭声了。
“杨总，您放心，咱们5023厂，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就能生产足够的发射药跟炸药，一个月后，产能可以翻五倍……”
余建华率先表态。
他意识到了这中间的机会。
只要赶上了实战，表现出强劲的战斗力，5023厂这种眼看因为没有了计划订单，快要无法发工资的炮弹生产厂，就能再次起飞！
半个月！
虽然艰难，努力一把，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没有问题，我们也可以在半个月内生产出足够符合要求的零配件数量！”
宏光塑料厂厂长雷家宏也拍着胸脯保证。在他说半个月的时候，他旁边的总工姚海涛拉了拉他的袖子，可他却没理会。
“厂长，这数量太大了，眼看就要进入夏季，咱们得开始生产塑料凉鞋了……”
姚海涛的声音很小。
小到仅有两人能听到。
“咱们是军工厂啊！军工厂！谁特么爱生产塑料凉鞋，就生产去，咱们要生产军品！”
雷家宏的声音很大。
一时间，让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向他。
众人看着雷家宏，目光复杂，心中思绪纷飞。
大家都是军工厂啊！
可上级单位要求大家不等不靠，在军费大幅度削减，计划订单大规模萎缩的情况下，军转民，利用军工在技术跟生产领域的优势，转向生产民品……
拥有军工生产能力的单位，谁特么的愿意生产民品？
军工厂啊！
生产民品，不要面子的么？
这也是众多领导们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会议室里再一次变得寂静。
“杨威同志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你们还有意见么？”
陈志强观察了一番众人的神态，然后看向苏宏跟赵明德等红星厂的人。
“首长，咱们现在的一切都是杨总带来的。不过，我丑话得说在前面，咱们各厂的技术水平虽然有不小的差距，可真实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我希望，其他兄弟单位帮我们生产的时候，必须按照我们的标准来，超差报废！”赵明德急忙表态。
杨威要是不同意，他决定跟陈志强干到底！
同样，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他是生产方面的负责人。
很清楚之前各厂的生产状态如何。
“这点放心，咱们肯定会按时按质按量生产完成！”
余建华第一个表态。
红星所的验收标准，相对他们之前的生产，可以说苛刻到了极致。
在巨额生产订单以及更加诱人的发展前景下，没有谁在这时候唱反调。
“既然达成了一致，那就各自跟相关人员沟通协调，我只强调一点，希望大家不要只盯着眼前！”
要说不敢动，那是假的。至少，目前红星所跟红星厂，都是一条心了。
杨威往哪里指，就往哪里去。
甚至，可以借着这次联合生产机会，提前在西南局利用生产订单以及交付来强行推广《七专技术协议》以及《军用技术质量标准》。
《国军标》最基础的《七专技术协议》，最早是在航天系统的电子零部件领域推广的。
······
“杨威啊，咱们虽然技术研发能从订单中分到一定的经费，可这相比生产，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会议结束后，各单位的人，都去找相关车间负责人协调沟通。
可梁昊心中依然有些不服。
为了这些装备，杨威去部队忽悠建立了特种部队，这一次更是在实战检验后，忽悠雄鹰师建立一个旅的试验部队。
而他，更是背着铺盖卷儿去了陈志强办公室外的过道上睡了几天。
完全是不要脸面的。
“所长，如果您这心中不舒服，可以借着机会，向合作的兄弟单位要点技术研发人员来填充我们的技术实力啊。只要我们一直能开发出最先进的技术，还愁他们不跟着我们走？这跟我们自己建设生产工厂有区别么？更关键的是省却了建设的经费以及时间成本啊！”
杨威有些不想去说梁昊的这种小家子气。
很多单位都是如此。
三线建设的时候，那可是一切都为战争准备。
任何一家规模稍微大点的工厂，都是建设了完整的配套系统，红星所虽然小，连酱油都是能生产的！这也是所有军工厂的特色。
一个工厂，就是一个封闭的社会。
谁都不愿意让别的单位占自己的便宜。
梁昊愣了。
旋即。
眼神亮了起来，兴奋地向着杨威竖起了大拇指。
“高~”
“实在是太高了！”
“我这就去给各单位负责人说这事情。”
接连几句话，表情是越来越兴奋。
随后也不等杨威的回答，转身就向着门外冲去。
“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
一旁的陈志强丢了一支烟给杨威，苦笑着摇头。
杨威看着他手里居然摸出了一个很旧，外表油漆已经磨掉了大部分的打火机，眼神亮了。
从陈志强手里抢过来。
“ZIPPO？”
货真价实的ZIPPO！
这年头，国内可没有这样的进口货，看斑驳的外表，就知道这玩意儿有些年头了。
“当初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缴获的，用了几十年，这玩意可好用了！”
陈志强一脸得瑟。
“啪~”
杨威打开盖子，用大拇指转动打火轮，打火轮摩擦着打火石，火花直接点燃了浸着汽油的棉芯，火苗就窜了起来。
“要是用航空煤油，点燃率更高，比汽油抗挥发，更耐用啊，糟蹋了东西……”
杨威伸手把打火机送到陈志强的烟前面，给他点燃后，又给自己把烟点燃。
一边说，一边盖上盖子熄灭了火苗。
随后直接把打火机揣自己兜里了……
“小子，那可是我从战场上缴获的！”
陈志强顿时急了。
MMP！
怎么一时间，红星所从上到下，都变得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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