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成离去之后，燕孤山这才起身，额头已经一片红肿。
刚才磕头他是真用力啊！
毕竟，但凡有“救出”燕青研的一丝机会，他都不留余力！
“陛下……”
他呢喃一声，随后又急忙将地上的王泠搀扶了起来。
燕孤山眼眶发红，苦笑道：“泠儿，虽然我们对不起青研，但终究……”
“青研，还是无事了！”
“陛下乃是天子，他不至于对我们说谎！”
王泠亦是涕泪俱下，但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当家的！”
“陛下也说了，我们可以去宫中看看青研……等找个时间，我们就去看看吧！”
“不然，我终归是不放心的！”
燕孤山点了点头，而后又说道：“不过，还得等上几天！”
“要等陛下处理了范子合他们……”
王泠犹豫片刻，说道：“当家的，你觉得陛下会对范家……如何做？”
燕孤山眼中闪过一抹寒芒，低声道：“我在路上，看过了那些信件！”
“若是陛下看了，定然会勃然大怒，到时候……”
“范家，不……恐怕与之有关的所有士族门阀，都要遭殃了！”
王泠心下一惊：“这么多士族门阀若是都遭殃……天下，会大乱的！”
士族门阀虽然说是收刮民脂民膏，但不可置否的是，士族门阀确实在维持黎民百姓的秩序这一块，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若是仅仅灭掉几个世家，尚且能够维持稳定。
但，给景州中的掌权者写信的，好几个世家弟子……
周成这要是都灭了，就是大事件了！
燕孤山语气幽幽：“你真觉得，皇上会在意这个？”
“陛下登基之前，就平定松州和江州，征服了曹相……”
“而之后，西南红莲教亦是被他信手之间就解决，登基之后，就连北境的鞑子都灭其威风！”
“士族门阀，天下大乱？如今的天下，已经够乱了！”
也许是经历了跌宕的一天，如今的燕孤山，头脑反而无比的清晰。
“就算再乱一些，那又怎样？”
王泠瞪大了双眼：“当家的，你的意思是……”
燕孤山轻叹一声：“原本，我还无法确定。”
“但知道陛下要创办春秋学堂的之后，我就大概想明白了……今后，再没有世家了！”
“陛下不是要为寒门发声！”
“他是要为天下的黎民百姓发声！学术传承，要迎来新时代了！”
王泠更是震惊万分。
她本来就是出身寒门中人，对于所谓的学术传承，一清二楚。
士族门阀，对于这些可以说是垄断的存在。
这一点，在科举上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以往的历次科举，至少七成以上，那都是士族门阀的子弟中举。
若是打破了这种垄断……那，就如同燕孤山所说的，是新时代的来临！
“从陛下亲自出题八股文的时候，就开始了……”
“不，还要更早一些，是东宫的所谓出版社！”
燕孤山此刻思路越发清晰，感慨一声：“陛下，其实一早就布局了！”
“也许，河间八家也是因此才自行分裂……他们想要服软……”
“但结果没想到，陛下根本不给机会啊！”
这么一来，就连范子合等人苦求周成会面，结果都见不到。
这件事，也合理了起来。
燕孤山喉头颤动了一下：“还好，还好啊……”
若是这么一梳理，燕家反倒是无比幸运的。
最起码，如今能够存活下来。
……
燕家门外，周成打开了范子合的那些信件。
看了看，嘴角却掀起一抹笑意。
“这些士族门阀的年轻弟子，若是没有遇到危险，尚且脑子还算活泛……”
“结果，被朕这么一逼，如今都开始出昏招了？”
周成笑着慨叹道：“还是说，朕低估了他们对于名声的在乎……”
“只是，名声再重要，有性命重要吗？”
说到这，周成轻叹一声：“朕原本，真的想要放他们一马的……”
“只可惜啊！”
其实，就算范子合他们心存不轨，想要迎接云王等人杀入帝都。
他们想想就好了。
只要创办好学堂，最多也就是一时丢丢脸面，被人唾弃一番。
周成也没有杀他们的想法。
毕竟，虽然他们这些人有不臣之心，但当教习，留下传承……
那对于以后的春秋学堂，还是有益处的！
奈何！
范子合这些人，甚至连敷衍周成都不愿意！
还想要拖着？不组建春秋学堂？
春秋学堂看似只是周成处理士族门阀的一种处罚。
实际上，周成对其是无比看重的。
“春秋学堂……”
周成呢喃出声：“文院，其实就是上辈子的大学，唯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够进入其中学习！”
“但春秋学堂，是用来打基础的啊！”
“等以后天下太平了，春秋学堂还要分等级……我要设立一条天下人，谁都能够走的读书晋升之路！”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想要拖着我？那，不就是找死吗？”
吴江在一旁听着周成的自语声，咽了咽口水。
他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周成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究竟有多么冷冽。
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周成那一番话，心中一惊。
若是真如周成所说的那般……那，以后就真的是天下人都可以读书了！
即便是吴江，都忍不住对那样的时代，心生向往。
当年的他，就是因为生活贫穷，所以家里边才把他小小年纪，就送入了宫中！
可若是……有一条明确的读书晋升路线，那最不济，也能试一试！
“陛下给士族门阀创办这个学堂，也是给他们一个补偿……”
“此事若成了，今后就算不会有士族门阀，也会有人记住他们曾存在过！”
吴江眼中，也散发出一抹杀意：“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珍惜啊！”
“走吧！”
这时候，周成开口了：“去找范子合，是时候……送他们离开了！”
吴江一愣，下意识询问道：“离开？陛下是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奴婢认为……这些人罪大恶极……”
周成纵马离开，大笑道：“是啊，罪大恶极！”
“所以，要送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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