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知道的，远远比小人想象中的多……”
程铮倾吐出一口浊气。
和燕孤云一样，临死之前，他反而无比冷静。
“陛下还想要知道什么？云依山在江南的布置？这个小人可以给你。”
周成微微颔首，轻声道：“朕答应了玉太后，会为程家保留香火，但这一缕香火最后会成为什么……”
“朕，无法保证。”
“但只要那孩子不会像是你一样背叛朕，背叛大夏，朕可保他一生平安。”
他知道，程铮想要的就是一个承诺而已。
周成清楚，燕孤云的死穴是燕家，而程铮的死穴则是刚才那个孩子。
果不其然，听到周成的言语之后，程铮没有犹豫，直接将袖子里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小人所知道的，云依山在江南的所有布置，就在信中。”
程铮缓缓道：“只希望陛下能够守信，让源儿平平安安的活一辈子……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让源儿知道他的身世。”
“人这一生啊，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一日三餐，就挺好的。”
周成嗤笑一声：“朕看你好似活的挺通透的，可为何，就是愿意当天机阁的走狗呢？”
“若不是东厂和督武司都打探到了，朕还不相信，你表面贪婪，实则却是将贪婪得来的金银，全部给了天机阁。”
“而私底下，恐怕比那些所谓的清官更加节俭！”
以贪官的假象来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所有人都对程铮不齿，可结果……程铮却安然在这帝都城存活了数十年。
这些年来，至少给天机阁输送了数十万白银。
程铮沉默了下来，突然开口：“天机阁，传天机于人间！”
“陛下，可相信有仙神？”
“陛下又可知，为何一向不问世事的天机阁，突然对龙大人出手？”
周成脸上的笑意猛然收敛，死死的盯着程铮。
良久后，他才冷声道：“朕，受命于天；朕，就是天子！”
“什么传天机于人间，朕认可了，那才叫做天机！朕若是不认可，那就是废话罢了！”
“更别谈什么仙神鬼怪，别说世间不会有这种东西出现，就算是出现了……得不到朕的敕封，那就是魑魅魍魉！”
程铮咬了咬牙，开口道：“可是，预言真的应验了！”
周成眸内微微一凝：“预言！什么预言？”
今夜，程铮已经两次说到了这个词，很显然，这才是天机阁对周成出手的原因！
程铮抬头，这一刻的他突然有了万丈勇气，竟敢和周成对视。
而且，其眼神中的坚决，竟是没有被周成眼中的冷锐逼退。
“陛下可知道……大夏的天龙霸体诀，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程铮一语惊人：“其名，为邪龙大法！”
周成一愣，邪龙大法？
难道，天龙霸体诀是一门邪功不成？这不可能啊！
天龙霸体诀气劲刚正，浩然无双，龙梓潼都说是少见的纯阳功法！
似乎是看出了周成的疑惑，程铮点了点头，沉声道：“正如陛下所想的那般……邪龙大法，正是一门邪功！”
“龙，乃天地之灵，等同神明，人如何能模仿？”
“而邪龙大法，也就是天龙霸体诀，却想要以人之力，比肩龙躯！这，简直就是亵渎！”
“若是修成了，心智为力量所控制，人将会变得无比残暴！”
听到这话，周成算是明白过来了。
天龙霸体诀太强大了！
他修行了这么久，也察觉过来了，自己几乎是同等级无敌的存在！
在武道大宗师的时候，就能够轻易镇压东方浅雪！
要知道，东方浅雪可是武圣之下第一人！
而一旦强大起来，气劲狂暴，冲击心脉，进而影响神智，变得残忍滥杀！
所以，在天机阁眼里，这是一门邪功！
周成觉得无比可笑，但还是询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之前天机阁没有提醒皇室？”
程铮脸上笑容更是无比苦涩，“那是因为……”
“在陛下之前，根本没有哪一名皇子能够修炼到这个地步啊！”
“而如今，陛下更是一步通天，踏入武圣境界！”
“天机阁内天机老人临死之前留下预言，会有一名邪龙武圣，将整个神州都拖入烽烟之中！”
到了这下，周成算是彻底明白了。
为何天机阁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那是因为有个预言，说自己将会让神州生灵涂炭！
而且，伴随着自己的权势越来越大……这个预言，也越来越像真的！
这让自诩“天机代言人”的天机阁，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所以，直接派出了两大武圣，伏击龙梓潼！
实则，也是要对周成出手！
程铮惨笑道：“陛下，小人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现在，小人该死了！”
周成凝视着他，良久后才开口道：“天机阁……真的比你的家人还重要吗？”
程铮脸上闪过痛苦之色，“天机阁，乃是小人的信仰！”
“只可惜，小人到最后才明白，还是家人更重要！”
所以他才会为了程源的性命，将一切托盘而出。
程铮跪在了周成面前，闭起了双眼：“小人，求死而已！”
周成摆了摆手，转身离去，只有声音传来。
“本宫给了燕孤云体面的机会，也会给你。”
“余统领，给他留把刀。”
余子泉立即领命，将腰间佩剑留了下来。
程铮握住长剑，突然开口：“陛下，小人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周成头也没回，就往外走：“朕永远就是朕！”
“化身邪龙？简直可笑！无稽之谈罢了，至于这天下的烽烟？朕只能说，朕为国为民！”
程铮释怀一笑，反手将长剑插入自己的心口。
……
一夜接连赐死两人，周成走出程家的时候，也觉得心头沉重。
余子泉紧跟在后面，就听到周成的声音传来。
“余子泉，你相信程铮的话吗？”
余子泉微微一愣，正欲开口。
周成淡淡道：“朕知道天机阁在民间百姓心中地位不凡，若是此预言一出……”
“这民心，恐怕又要乱了！”
天机阁虽在江湖，又不在江湖，但影响力确实无比深远。
几大榜单，倾城榜、天骄榜，乃至天机榜，都是天机阁发出。
而且，无人质疑！
在周成眼里，天机阁甚至比红莲教更像是一个邪教！
只不过天机阁素来低调无比，周成之前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结果没想到……如今，竟然仅仅因为一句无来由的预言，就要对他下手？
更让周成无法原谅的是，天机阁的两名武圣，伤了龙梓潼！
而且，差点还毁坏了龙梓潼的根基！
念及此，周成眼中冷漠无比。
而余子泉也在此时开口道：“莫说是天机阁，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说陛下有问题……”
“那，就是他有问题！”
周成笑了，拍了拍余子泉的肩头，“说的没错！”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他的问题！”
“天机阁……呵呵，不知道他们的天机有没有告诉他，他们要被朕覆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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