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心照不宣
汪易见多识广，素日里打交道的三教九流皆有。
他心有自有九曲，况今日登门本就是别有用心，这一点在场几人皆是心知肚明，听闻张猛此言，微微一笑便顺势应了下来。
“张将军肯屈尊降贵，在下自然不能推脱，如此便再在府上多叨扰片刻了。”
汪易是生意场上修炼出的圆滑世故，张猛见他不拿捏着架子姿态谦敬缺也不显世俗商贾的谄媚，心中的不屑随之清减去几分。
“汪掌柜赏光，何谈叨扰。”
张猛朗声一笑，扬手朝院中一指：“里面请。”汪易笑容真切地道了谢，偏头觑了一语不发的莫醉一眼，一前一后地跟在张猛与魏知州身后往里走。
张猛随口吩咐了仆人备茶便径直引着人走进书房。
方才魏知州在前厅招待，这会儿直到张猛回府才得以踏进书房，莫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魏知州，敛眸沉思起来。
“汪掌柜坐。”
张猛坐于上首，招呼着汪易落座，见莫醉神态自如地坐于汪易身侧，眉心倏地一拧。
“汪掌柜身边儿这位是……”
汪易一愣，随即恍然一笑。
“瞧我这记性，忘了与张将军介绍了。”
“莫醉是我的侄儿，此行到怀州也是与家中闹了不快，权当是散心之举，再过些日子便回去了。”张猛闻言“哦？”了一声儿，剑眉高高扬起，山下打量起莫醉。
方才他未注意，这会儿仔细瞧起莫醉来，生得也算风姿俊秀，可就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暮气沉沉的颓唐之气，面容也蹦得紧紧的，活像是个要账鬼一般。
这样的人他这些年见得可多了，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废物草包，整日里只会寻欢作乐不思进取，稍有不顺便要死要活的公子哥儿。
张猛眼中闪过一抹鄙夷，目光自莫醉脸上移开，缓缓道了一句。
“似汪掌柜这般家大业大的门第，性子骄些也无妨。”
言及“家大业大”四字，张猛微微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汪易一眼。
汪易心如明镜，面上却状似无奈地摇头苦笑一声儿。“我这一生膝下无子，我兄长也只这么一根独苗，汪家的基业终究还是要交到我这侄儿的手上。”
言及此，汪易恨铁不成钢地重重一叹。
“奈何我这侄儿是个不开窍的，人情世故他哪里懂得经营，我与兄长两人不得不为汪家与他的以后考虑。”
“我们这些商贾之家，表面上看着坐拥财富锦衣玉食，风光无限，可实际上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一步踏错开罪了贵人，便会毁了这几代基业。”
张猛眸中光亮一闪：“汪掌柜有此担心也不无道理，便如汴京城内的盛家，世代富贵，可太子殿下一怒，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是啊。”
汪易忧心忡忡地点头，旋即面上露出几分苦笑。“所以今日我这不就厚颜带着侄儿登门拜访来了？我们这些半截儿身子入黄土的家伙无甚紧要，但汪家的家业与我这不争气的侄子还得有劳张将军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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