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剜目换眼
看着近在咫尺烧得灼人发亮的小银刀，盛文宥骇得肝胆俱裂。
“王宁锦，你可知我为何回京！若是我死了，日后你必定追悔莫及！”
王宁锦不为所动：“盛四爷，你这话可说错了，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一双眼睛。”
“若你敢动我，我宁可拖着你一起死！”盛文宥面色狰狞。
王宁锦云淡风轻地睨了他一眼，缓声道。
“盛文宥，死是解脱。”
“活着，才最可怕。”王宁锦面带讥诮：“若换了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我倒还真要犹豫一下儿，可说这话的是你，那可真无甚威慑。”“我将你剥皮抽筋，剔骨放血，在我手中你死不了，我想知道的，终有一日会从你嘴.巴里撬出来。”
盛文宥脸色霎时惨白如雪，对上王宁锦那双含笑的眸子，盛文宥只觉得后背猛地窜起一股寒意，刺得他头皮都麻了起来。
王宁锦缓缓一笑：“咱们来日方长，现下我只要你这双眼睛。”
魏奉国仰面躺着，王宁锦与盛文宥的话叫他尽数听在耳中，紧接着耳边便响起盛文宥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哀嚎，并着一阵极其轻微且有条不紊地细碎动刀声。
魏奉国在无尽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想，身边这个少女真的是从前那个骑在他头上胡闹玩耍的谨儿吗？她，真的是他那个温柔纯善的侄女吗？
耳边盛文宥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刺得魏奉国耳膜生疼，心里也一阵一阵的发凉。他是永王麾下大将，大梁四大将军之一的怀化大将军，他曾随永王征战沙场，双手染血无数，什么样凄惨死相的人他没见过，但从没有哪一刻叫他如现下这般，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得僵住。
“盛四爷。”魏奉国听见王宁锦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睛取出来了，一会儿自会有人给你止血包扎，你放心，不会叫你丢了性命的，不过你叫喊起来实在扰人，这可不好。”
“虽说有些强人所难，但还是得请你管好自个儿的嘴巴，我想你大约也是不愿让我帮忙的。”
盛文宥被牢牢地固定在床板上，额头脸颊皆是青筋暴露，汗如雨下，浑身的衣服都叫汗水浸得湿透紧紧黏在身上。
王宁锦居高临下地睨着盛文宥，此时他眼眶下留着两个硕大漆黑的血窟窿，鲜血不断地汨汨往外涌，，脸上的血管似乎是一条条半指长的虫子一般随着他的咬牙忍痛不断蠕动，瞧着可怖之极又令人作呕。
从王宁锦说出这句话后，盛文宥竟真的拼死咬紧牙关不再凄声惨嚎，魏奉国听着耳边不时地几声呻吟，双拳不自觉地攥紧。
当年那个纯真善良的君行谨，终归是死了。
也罢，当今这世道，满心纯善又如何能活得下去？
魏奉国满心复杂地叹了口气。
魏淑人与兰芝站在门瓦足足守了两个时辰，起初听着盛文宥的哀嚎魏淑人险些站立不稳，还是叫兰芝扶着轻声安抚了好一阵儿，这才定下心神。
兰芝面上装得淡然，可心里头也是一阵儿阵儿地犯怵，虽说瞧不见屋里头的情形，可单就“剜目换眼”这四个字便足以叫她通体发寒，更别说还有个嚎得凄厉无比的盛文宥。
那是个害过姑娘的祸害！将他千刀万剐了也是活该！
兰芝一遍一遍地心里默念着。
只求怀化将军的眼睛当真能医好，否则可白费了姑娘的这番工夫。
眼见着太阳一点一点地西沉，兰芝与魏淑人也不免焦灼起来，两人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门外来回打转儿。
忽然，紧闭的房门叫人从里头打开，王宁锦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姑娘！”
兰芝连忙迎了上去，瞧见王宁锦俏脸儿有些发白，可把兰芝给急坏了。
“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王宁锦微微摇头，身子晃了晃，兰芝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将人给扶住。
“不碍事，绷得紧了，这会儿身子有些乏。”
“你快先去歇着。”魏淑人闻言二话不说，也急忙上来搭手作势要扶王宁锦。
王宁锦微微一笑便将魏淑人的手推开：“四婶先去瞧瞧四叔吧，一切顺利，再过个把日子，四叔便能瞧见你了。”
魏淑人双眼一红，眼泪立马一串接一串儿地落了下来。
“锦儿，谢谢你，你的大恩，四婶无以为报。”
王宁锦笑了笑：“四婶，你这是与我说什么呢，四叔还在屋里等着你呢。”
闻言，魏淑人抹了抹眼泪：“我这就去看他。”
“四婶，”王宁锦忽然出声叫住魏淑人：“里头躺着的另一个，你不必动他，一会儿自会有人将他带走。”
盛文宥的脸太过骇人，王宁锦怕魏淑人见了受不住，出门前特意找了块干净的手巾将他半张脸给蒙上。
兰芝扶着王宁锦回屋时，姬尘正捧着一本书临窗坐着。
闻声，微微抬眸：“心愿可了了？”姬尘勾唇。
王宁锦微怔，片刻便扬起唇角，轻轻一笑：“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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