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双目失明
“锦儿！”
“九丫头！”
太夫人腾地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指着王宁锦。
刘嬷嬷见状连忙伸手将人给扶上前去。
大太太三步并作两步跟上，瞧见王宁锦有些吃力地睁开双眼，大太太回身儿伏在庄嬷嬷肩上掩面低泣起来。
“睡好了？”
姬尘捉住王宁锦那只揉搓着眼睛的手，眼底的暗色悄然退去。
王宁锦眨巴了两下儿眼睛，任由姬尘拉着她的手，弯唇一笑。
“嗯。”
在她答话时，王宁锦清晰地感觉到扣在她皓腕上的那只手倏地一紧。
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王宁锦吸了吸鼻子，柔声道。
“祖母，母亲，我不过是睡得沉了些，你们怎么这样大惊小怪的，现下也瞧见了，我人没事儿，你们快回去歇着吧，我还有些话要同姬非白说呢。”
太夫人见她精神比之方才好了些，又有姬尘在一旁守着，心下自也放心不少，三言两语帮腔说了两句便将大太太也带了出去。
“蓝莲，兰芝。”
王宁锦低低地唤了句。
蓝莲闻言一愣，回身儿看了两眼，答道。“姑娘，兰芝不在屋里头。”
王宁锦脸上的笑意有那么片刻地僵住，旋即便在蓝莲还未回过神儿来时将人给支了出去。
吱嘎——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清晰地关门声儿，王宁锦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演了？”
姬尘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
语声极沉，他的气息贴在着她耳边的碎发擦过，惊得王宁锦一个激灵。
王宁锦微微偏开头，似无奈似自嘲地笑了笑，低声道了句。
“我知道瞒不过你。”
她的眼睛……
看不见了。
自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眼前便是一片死地一般的漆黑。
姬尘在给她读《武穆策论》，太夫人与大太太皆在一旁，这样的情形下，房里不可能不掌灯。
只能是，她看不见了。
为了确定是不是自个儿眼花了，她特意使劲儿眨了两下儿双眼，就是那时候，叫姬尘瞧出了端倪。
王宁锦的瞳孔，涣散且暗淡，这是失明才有的症状。
“你别气。”
王宁锦目不能视，瞧不见姬尘的位置，只能伸出一双莹白细嫩的手隔空乱抓了一通。
姬尘终是见不得她这样温言软语的模样，伸手按住她胡乱倒腾的双手，压低声音开了口。
“你昏迷时，我给你诊过脉，脉象无异。”王宁锦心头沉了沉，他若说她脉象无异，那换了谁来，都是诊不出的。
她这一昏睡，也着实离奇得很。
睡前并无异常，醒来也没有旁的不适，就像是真的只睡了一觉一般，但眼睛却是看不见了。
王宁锦这副身体天生嗅觉便极为灵敏，加之她又通晓药理，若是饮食中被掺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瞒不过她的。
正在王宁锦微微出神之际，忽觉手腕上一凉，姬尘带着凉意的手指覆了上来。
她知他这是在诊脉，索性乖巧地一动不动。
半晌，姬尘缓缓撤了手。
王宁锦蹙了蹙眉，问道。
“可诊出什么来了？”
她看不见姬尘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与往常同她置气时一般，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听到他应承，王宁锦揪紧的心才缓缓松懈下来。
扬起笑脸儿，半撑着身子爬坐起来。
左右她也瞧不见，索性抓着姬尘的手臂借力往他身边儿靠。
姬尘难得没有心软地伸手扶她，王宁锦瘪了瘪嘴。
“我现下看不见，倘若摔下去一定很疼。”
她看不见姬尘此刻正坐在她身前，那双眸子里风起云涌般翻滚升腾的杀意。
立起耳朵听了半晌，仍没听见姬尘的动静儿，王宁锦咬了咬下唇。
这回，看来是真生气了。
念及此，王宁锦也不闹腾了，顺势乖乖地坐好，伸手胡乱摸索着去寻姬尘的位置。
手刚抬到半空中，猛地叫人给捉住。扣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极为用力，攥得她骨头生疼。
王宁锦银牙暗咬，硬是生生将涌到喉间的痛呼声给憋了回去。
姬非白从不会这样失态，他从来不忍心叫她受丁点儿的委屈。
现下这般，他心里该是如何的惊痛？
王宁锦扯了扯嘴角：“非白，我没事，你放心，我不怕的。”
即便她当真就此瞎了，有他在，她亦是不怕的。
王宁锦话音方落，身子便叫一股重力拽得猛地前倾，紧接着便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嗅着鼻尖儿处萦绕的淡淡的梵香，王宁锦又将身子往前蹭了蹭，伸手环上姬尘的腰身。
察觉到她极细微的小动作，姬尘揽着她的手臂一点一点的收紧。动作慎重又小心，像是生怕伤了她一般。
“九儿。”他贴在她耳边，轻唤她的名字。
王宁锦点头应声：“嗯，我在。”
一如他总在她唤他的时候，坚定地回应她。
九儿，你不怕……
但我怕。
姬尘缓缓阖上眸子，掩去即将破碎而出的脆弱，缓缓地，将怀中之人拥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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