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倒打一耙
楼尚宫脸色凛了凛，肃正起来。
搁下手中捧着的茶盏，缓缓起身朝王宁锦微微颔首，言道。
“奴婢今儿个是奉皇后娘娘懿旨，来问两件事儿。”
王宁锦捻起一颗挂着水珠儿的葡萄放入口中，不甚在意地开口。
“既是如此，楼尚宫只管问便是，只要不触及我清平侯府自家的隐秘，便是与你说说也无妨。”
楼尚宫闻言眸光闪了闪。
王宁锦这便是在她跟前划了一道线，摆明了是告诉她不许越界了。“今儿个汴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道人闯城之事，想必九姑娘也是知道的，此事说来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本就与奴婢不相干的，可到底那道人是奉了宫中指派出来的，皇后娘娘这才差奴婢过来问上几句。”
王宁锦心如明镜，面上却作恍然状挑了挑眉。
“原来楼尚宫说的是这桩事啊。”
“即便楼尚宫不来，明儿个我清平侯府也是要向陛下讨个说法的。”
王宁锦睨着楼尚宫，不带感情地扯了扯嘴角。
“既是宫中指派出来的人，想必底细宫里应该是都摸清楚了，怎么去到旁人府上都还规规矩矩，到了我清平侯府便欲行不轨，刺杀我哥哥呢？”
楼尚宫连夜出宫赶到清平侯府，为得便是先发制人，太夫人通晓大体，自然是不会对景仁宫口出妄言的，如此景仁宫便能占个先机。
可没想到太夫人直接甩手不管，喊来了王宁锦。
对上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楼尚宫的三寸不烂之舌倒是找不到用武之地了。
楼尚宫脸色变了变，有些僵硬地开了口。
“九姑娘这话儿说得未免过于偏颇，奴婢也好气的很，怎么旁的几位大人府上都好好的，独独清平侯府闹出了这样大的乱子。”
“楼尚宫的意思倒是我王家蓄意冤枉了那道人了？”
王宁锦俏脸儿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
“城东门数十双眼睛看着那道人是如何拼了命地要逃出城去，若他没做过半分亏心事，跑什么？”
这也正是楼尚宫和萧皇后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只管按照吩咐行事便是，如何会不管不顾地行刺王宁尘，又朝城外逃去？
难道是疯了不成？
楼尚宫心口憋闷不已，当下也顾不得语气，再开口时难免有几分不客气。
“九姑娘空口白话，您说行刺便行刺，您下令要抓他，他焉有坐以待毙的道理？若是受了不白之冤，不跑难道还等着束手就擒么？”
王宁锦不怒反笑。
“楼尚宫好一番颠倒黑白，枉顾是非的本事，他好歹也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入府的，若无过错，我还能将他扒皮抽筋了不成？”
“经楼尚宫这么一说，我倒想到了另一桩事，前时我哥哥在城郊受贼人所害，无端坠马，致使我哥哥至今未能再站起来，此事交由大理寺有一阵子吧，怎么就一点儿眉目都没有？”“如今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个素未谋面的方外道人，入府便欲对我哥哥下手，怎么天下间竟有这样凑巧的事？”
楼尚宫眼皮一抖，后背霎时浸出冷汗来。
王宁锦冷眼将她给瞧着，言语间半分也没有就此揭过的意思。
“楼尚宫口口声声给我扣帽子，话里话外对那道人全是维护，如今我倒想问问你，你与他是什么关系！狼狈为奸谋害我琅琊王氏的二公子，这样的罪名你担不担得起！”
王宁锦冷言如刀，霎时便将楼尚宫捅了个透心凉。
楼尚宫眼皮突跳不已，脸皮也跟着抖了抖。
王宁锦说得几分真几分假，旁人不清楚，她自个儿却是隐约知道些的。
好在现下道人死了，死无对证，这般想着，楼尚宫不安的心思定了定，硬扯出一抹笑意道。“奴婢与一个江湖术士能有什么干系，九姑娘这岂非是说笑吗？”
一句话，便将道人从“景仁宫指派的方外高人”，贬成了“江湖术士”，对道人身死一事也绝口不提。
王宁锦眸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冷芒，嗤笑一声。
“到底是皇后娘娘一手调教出来的，这变脸的速度可真叫人瞠目结舌，怎么？这会儿楼尚宫又不问我清平侯府的罪了？”
王宁锦不加掩饰的鄙夷叫楼尚宫脸僵了僵，有些不自然赔笑接过话去。
“九姑娘说笑了，奴婢身份卑微，哪里敢过问清平侯府的事儿啊？”
“原来楼尚宫也知道自个儿是什么身份，我还以为在景仁宫伺候久了，楼尚宫便真当自个儿是半个主子了呢。”“奴婢不敢。”
楼尚宫几乎叫王宁锦气炸了心肺，偏还得硬挤出笑来答话。
“时辰不早了，楼尚宫粗枝大叶地熬惯了，我和祖母可比不得你身子结实，若没旁的事儿，楼尚宫便请回吧。”
说着，王宁锦偏头朝兰芝道了句。
“好生将人给送出去。”
兰芝闻言朝楼尚宫福了福身子，刚要开口，却叫楼尚宫急声打断。
“不忙，奴婢还有另一桩事，办完了才能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
王宁锦半垂着头把玩着腰间佩着的挂珠银铃铛。
这是前些日子姬非白差人送来的，说是着人依着她从前那只银香囊的模子打的，镂空花纹的纹路和做工都精细了许多。王宁锦捏着铃铛摇了摇，银色清脆，且极为漂亮。
见王宁锦不作声，楼尚宫按捺不住开口道。
“还请九姑娘莫为难奴婢。”
王宁锦终于抬眸瞧了她一眼。
“那楼尚宫说说，你还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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