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进门就听见了这句话，原本凉薄的眸子里面总算是多了几分愧疚。
他加快脚步走进来，站在戚夫人的身后：“怎么好好的，又梦魇了？”
好好的？什么叫好好的？
戚夫人没有回头，只是捂着嘴，不停的哭。
上一次，萧烬梦魇，可是一连躺了好几个月，她甚至都做好了孩子再也不醒过来的准备。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挺过来了。
可是能挺过来第一次，那下一次呢？
戚夫人心中是怨怪皇帝的，可是她是后妃，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萧烬只觉得口干舌燥，眼前场景不停变换，他一会是穿着铠甲的大将军，一会又是穿着僧袍的和尚，眼前一会儿是鲜血淋漓，一会又是焚香的寺庙。
场景来回转换，萧烬应接不暇，一口鲜血喷出来，虚弱的瘫坐在地上，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这梦魇吞噬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香软娇娇的声音。
“阿烬！”
“阿烬，快来追我啊！”
“哈哈，阿烬，你过来呀！”
萧烬从漫天鲜血中忽然惊醒。
眼前的场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似乎是一个竹林，只有一间茅草屋。
院子里跑出来了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的女人。
那女人一点点靠近他，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眸子更是亮晶晶的。
“爻爻？”
萧烬意外，立马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她，把人揉进了自己的怀中。
“阿烬，你怎么才回来呀？”
“我都想你了。”
女人噘着嘴巴，正在撒娇，可是眉眼之间，都是欢喜。
萧烬贪恋这一瞬间的美好，死死地抱着她，不肯松手。
就在以为可以天长地久的时候，萧烬眼前的女人，忽然被削掉了透露，鲜血在一瞬间迸发出来。
“萧烬，你就该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老妪尖锐的诅咒声音，再次响起。
“不！”
“噗！”
“小姐！”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眼就是丰儿那忧心忡忡的脸。
“萧烬呢？”
“他人呢？”
我一把抓住了丰儿的手臂。
可是丰儿却惊吓的看着我：“小姐，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阿烬？没有啊，殿下没来。”
怎么可能没来！
我们刚刚不是还抱在一起吗？
我掀开帘子，入眼就是那竹林。
可是却没有梦中的茅草屋，更没有德胜归来的萧烬。
眸子中是怎么都隐藏不住的落寞。
我还真是傻了，都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了。
“小姐，你没事吧？”
“你……刚刚一直都在叫。”
“还有，你吐血了。”
丰儿递了一个帕子过来，担心的看着我。
吐血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胸口的地方隐隐作痛。
其实对于吐血这件事我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
只是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我低着头，心情复杂。
这还没等走出去呢，怎么就开始梦魇了？
“小姐，要不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嗯，那就好好休息一天吧。”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很快，我们就就近找了一家酒楼住下。
入夜，我刚刚躺下，面前忽然多了一个黑影出来。
跟在萧烬身边这么多天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而且这个影子十分熟悉，我之前见过。
“萧烬叫你来抓我回去？”
我坐在床上生无可恋。
可是我心中，却有了一种很难以言说的安全感。
似乎是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殿下，梦魇不醒了，还一直都在吐血。”
影子跪在地上，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一向强壮吗？”
声音越到后面越小，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心虚。
又不是我把他打吐血的。
“姑娘，求你，救他！”
影子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他这样，我反倒是有些怕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摇头：“我帮不了他，我不会看病。”
“姑娘就是药！”
影子再次步步紧逼。
我很清楚这是萧烬的人，不是我的，所以他不会对我太客气。
可是我……要回去吗？
我就这么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盯着影子看。
影子也一直都跪在地上等待着我的答案。
似乎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开口，影子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抬头，朝着我看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气氛有些小小的尴尬。
影子眼里满是恳切，而我则是挣扎。
就这么对峙了良久，我直接把心一横：“你……你把我打晕吧！”
没错，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只有我晕过去了，才能够顺理成章的回去。
反正也不是我自愿的！
他甚至都没有一瞬间的犹豫，直接一巴掌，把我劈的晕死过去。
我靠！
果然，萧烬的手下，都不是人！
南苑。
“你扛的什么东西？”
戚夫人看着影子脚步匆匆的进来，脸色变了变。
影子有些心虚，还是把肩膀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在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的一瞬间，戚夫人直接暴走了。
“你怎么又把她弄回来了？”
“殿下，在吐血。”
影子言简意赅。
戚夫人咬牙。
可是影子却眼疾手快，直接就把人放在了萧烬的身旁。
本来戚夫人还要骂娘的，可是在女人落下的一瞬间，原本吐血不止的萧烬，竟然停了下来。
“这么有效果？”
戚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犹豫了片刻，走上前去，狠狠地给了萧烬一个耳光。
影子满脸震惊，跪在地上。
萧烬依旧是昏睡，只是呼吸平稳了很多，手竟然下意识的抓住了女人的手。
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甚至还有点生同床死同穴的感觉。
戚夫人无力的垂下肩膀：“冤孽，冤孽啊！”
“夫人，这就是天意，何必强求？”
“逆天改命，本就不可能。”
老和尚从外面走进来，说的高深莫测。
戚夫人看了他一眼，起身行了一礼：“空寂大师，这两个孩子……”
“合则平安无事，分则两败俱伤。”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慈悲，还请夫人高抬贵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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