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萧景弋正要去逛青楼。
原本还要再磨蹭两日的才到朔州的。
只是收到了小郑将军的密信,说春香楼的花魁姑娘眉妩姑娘特意找到他,指名道姓地要见将军,表示她知道些秘密。
萧景弋勾了勾唇角:“看来他们等不及了,既如此,那咱们就去瞧瞧。”
这是送上门来的、让他将当初那些参与劫杀的凶手们,一网打尽的机会,他如何能不好好把握?
于是他们就扔下龟速的萧景平,快马加鞭赶来了朔州。
朔州地方不大,但于大雍而言,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
往北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往南是中原腹地,往西是蛮荒的西疆,往东是繁华的上京。
重关独据千寻岭。
各地来往交通的行人不少,入夜的朔州城亦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萧景弋松了松缰绳,一时间有些思绪沉重。
他平复西北蛮荒,班师回朝时,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劫杀。
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将士们,一个一个地在他眼前倒下。
恍惚间甚至还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气息。
但此刻的朔州城,已经恢复了一片和乐。
萧景弋深吸了一口气,掩去眼底的阴霾。
小郑将军早在城门口的茶水铺子里等候多时了,一见他进城,忙迎上来:“将军!”
萧景弋唔了一声:“说说吧。”
“是。”
小郑将军忙道:
“将军,属下这几天照您的吩咐,并未遮掩行踪,先是去给咱们那些埋尸此处的兄弟们上了香,又四处去巡视了一番。
虽然没什么要紧的发现,但属下能察觉到,有一波人一直暗中盯着我的行踪。
还有就是,朔州城近来似乎的巡防也比从前严格了许多。
许是为着迎接您这个钦差大人,也许是,还有旁的大人物也到了。”
萧景弋嗯了一声,还真是如他意料一般。
“那个什么花魁怎么回事?”
小郑将军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玉佩,递过去:“是春香楼的眉妩姑娘,她找到我,拿着这玉佩说要见您,属下认得,这是冯康冯将军的东西。”
萧景弋接过玉佩一瞧,上头雕着龙凤呈祥的纹样,右下角还有一个小小的林字,正是冯林的东西。
说到这,小郑将军的语气中,带了些似有若无的期盼:“......也不知这玉佩,是她捡的,还是冯将军给她的。”
萧景弋眼神一闪,手上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玉佩。
若是冯康给的,那岂不是说......冯康他有可能还活着。
萧景弋一向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彼此间常常称兄道弟。
他是作为增援赶赴西北时,妻子刚怀了身孕,虽然来得晚,但是与他年岁相近,习气也相投。
那时,冯康没少死皮赖脸地缠着,要他帮忙给未出生的孩子取名。
又不知道男女,如何取名?
萧景弋实在无法,最后答应,等打赢仗回到上京,好好翻翻诗经楚辞,多取几个名字让他好好挑一挑。
最后那场劫杀,是冯康替他挡下了穿心的暗箭,他才能侥幸在坠崖后,捡回一条性命。
可他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春香楼在什么地方?”
小郑将军忙指路:“将军,您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第一个路口再往西......”
“好。”萧景弋记下了地址,又吩咐道:“去忻州兵营借兵,明日天亮之前,把朔州城围了。”
小郑将军瞪大眼睛:“将军!”
天呢,将军怎么一来就如此大动干戈?
这朔州城歌舞升平,又没有逆贼作乱,更没有贼寇下山,为何要调兵的呀?
萧景弋淡淡地解释道:“瓮中捉鳖。”
一路上,他已经磨蹭得够久了,想来,该来的人,此刻都已经在朔州城藏着了。
现在,该轮到他来收网了。
小郑将军眼前一亮:“是!”
随即立刻就去牵马出城。
而萧景弋则照着小郑将军给的地址,去了朔州最大的青楼。
春香楼。
朔州城藏龙卧虎,这春香楼的姑娘们更是美得姹紫嫣红,各有各的特色。
才一进去,就叫人眼花缭乱。
老鸨迎上来:“哟,客官瞧着脸生啊,头回来吧?”
萧景弋神色淡淡,拿出那块玉佩一晃:“来寻眉妩。”
老鸨脸色瞬间一变,上下打量了萧景弋一眼,立刻堆起更谄媚的笑意:“唉哟,是眉妩的客人啊!她与我说过了,贵客快楼上请吧。”
狄青和狄红站在厢房的门口等着。
萧景弋推开门,屋里只点了一盏羊角灯。
朦朦胧胧的氛围下,美人如花隔云端。
只听得一声娇酥入骨的声音:“将军请坐。”
萧景弋一顿,也并不客气,撩起衣摆坐在早已备好的蒲团上。
眉妩姑娘穿着一身半透的浓紫色纱衣,从屏风后绕出来。
她一见萧景弋,也忍不住瞪大眼睛,眼底一片惊艳。
身为花魁,见过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上百,还从未见过这般英武矜贵的男子。
只是那一身丝毫不加掩饰的煞气,叫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跪在他脚下臣服。
眉妩不怕,眉妩只觉得这才是她心中的男人。
她做足了优雅姿态,扭着腰地跪坐在矮几前,仔细给萧景弋倒了杯茶水,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
而萧景弋始终不动声色。
眉妩并不气馁,轻笑一声,又伸出纤纤玉指,开始剥着盘中的荔枝,关切道:“将军一路上累了吧?”
青楼里的荔枝自然是比不上他送回萧国公府的增城荔枝新鲜贵重,但好像到这里来的,为的也不是吃荔枝。
眉妩终于剥好了那颗晶莹剔透的荔枝。
她却并没有直接喂给萧景弋,而是将它塞进自己嘴里衔着,媚眼如丝地凑了过去。
扑鼻的甜香气息萦绕,萧景弋饶有兴致地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眉妩姑娘于是更加妖娆。
身上纱衣滑落,香肩半露,莹白肌肤比口中的荔枝还要更嫩滑几分。
彼时二人已经离得很近了。
萧景弋只要微一低头,就能尝到花魁口中那颗水润甜蜜的荔枝。
但他并没有要低头去接的意思。
他就这样看着她,凌厉的瑞凤眼中威压十足,只听他缓缓开口问道:“冯康呢?”
眉妩心中一颤,那是绵羊遇到猛虎时不自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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