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李弘壁结束了一天的教学工作。
等他返回国公府后,却见李景隆正在忧心忡忡地等着他。
“祸事了!”
“我儿,真的祸事了!”
“陛下今日拜那陈瑛为左副都御使,署都察院事务。”
李景隆脸色苍白地开口道:“那陈瑛可真是个畜生东西,刚刚到任,就进言上奏说:“陛下应天顺人,万姓率服,而廷臣有不顺命、效死建文(建文帝)者,如礼部侍郎黄观、太常寺少卿廖升、翰林院修撰王叔英、衡王府纪善周是修、浙江按察使王良、沛县知县颜伯玮等,其心与叛逆无异,请追戮之”,要对这些建文忠臣赶尽杀绝!”
听到这话,李弘壁也是神情凝重。
礼部侍郎黄观,在得知自己的妻室、女儿、眷属均已死节,大势已去,回天无力后,于是便投江自尽。
太常寺少卿廖升,闻朱棣攻破金陵而恸哭,与家人诀,自缢死,殉难诸臣,升死最先。
翰林院修撰王叔英,闻南京陷落,乃沐浴更衣,书绝命词,自经于玄妙观的银杏树下。
衡王府纪善周是修,留书别友人,入应天府学,自缢于尊经阁。
浙江按察使王良,阖门索火,积薪自焚,火未至而妻已投池中死矣,良具衣冠,克举火端,坐而殁。
沛县知县颜伯玮,与其子尽皆自刎殉节。
这些都是为建文殉难之人,虽说有些愚忠,但他们这舍生取义的行为,还是值得他人尊敬钦佩的。
至少当年杨士奇、解缙、胡广、金幼孜、黄淮、胡俨约定与周是修一起死节,唯独周是修不负约定,其余六人却摇身一变成了内阁学士,御前红人。
这其中的蝇营狗苟,很难让人直视。
陈瑛提出的追戮,就是要连坐!
这些人既然为建文殉难死节,那就跟乱臣贼没什么区别了,少说都要诛个三族助助兴!
“那狗皇帝呢?他答应了?”
李弘壁追问道。
李景隆苦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皇帝陛下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让陈瑛先取证再行事!”
这特么地跟答应了又有什么区别?
先取证再行事!
能够取什么证?
这些人早就殉难了!
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让陈瑛出去攀咬罢了!
“此事已经在朝野掀起了轩然大波!”
“朝臣纷纷指责陈瑛奸险附会,曲意媚上,可是现在也没人胆敢进言了!”
李景隆叹道:“此外这陈瑛还弹劾了历城侯盛庸怨恨、非议,将矛头对准了这个建文重臣,皇帝陛下虽然宽恕了盛庸,但是恐怕……”
盛庸啊!
这位可是一代名将。
靖难之役中,南军出彩的将领,无非就是瞿能、盛庸和徐辉祖这么几人。
盛庸率军与燕王朱棣作战四年,前期多次将朱棣击败,并斩杀朱棣帐下好几个将领,他曾在济南、东昌两次击败朱棣,又在夹河之战斩杀燕军大将谭渊,使得燕军一度不利,后因为大势已去逐渐不敌。
燕王朱棣攻入南京,自立为帝,盛庸率余部投降,随即奉命驻守淮安,现在淮安和山东两大建文军团都已经平定,狗皇帝就将盛庸给解职夺走了兵权,让他赋闲在家安心养老。
现在看这架势,狗皇帝是想斩尽杀绝啊!
也难怪李景隆会心底发慌了,毕竟盛庸当年还是他这位南军主帅的麾下将佐!
现在狗皇帝使用陈瑛这柄尖刀展开大清洗,自然一众前朝旧臣惊惶万分,唯恐陈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
“不要慌!”
“狗皇帝不会动我们的。”
李弘壁叹气道:“老老实实地安分守己,咱们只要不犯错,陈瑛那疯狗再怎么疯,也不会对我们动手!”
“真以为我李弘壁这段时间的功劳白干了?他陈瑛这条疯狗要是真敢招惹老子,老子不介意崩掉他的狗牙!”
陈瑛是一条疯狗,而且还是狗皇帝的鹰犬。
但是,李弘壁压根不怕!
真要是双方对上了,大不了摆明车马斗上一场。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李弘壁还是不愿与陈瑛为敌,毕竟这条疯狗背后站着狗皇帝。
“放心吧,没事儿的。”
李弘壁安抚了李景隆一阵,正准备回房间休息。
结果正当这个时候,老管家李全却匆匆赶了过来。
“小公爷,魏国公来了!”
魏国公?
徐辉祖?!
他现在来做什么?
李弘壁脸色瞬间就变了。
“别告诉我爹,让他安心休息!”
嘱咐了老管家一句,李弘壁这才来到了前堂。
徐辉祖生得面容英武刚毅,天生的将种胚子。
现如今又执掌五军营,官拜总兵官,可谓是一跃成了军方第一人。
只是他这个第一人,是踩着淇国公丘福上去的。
李弘壁一见到徐辉祖,就讪笑着开口道:“世伯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他与徐辉祖的关系,没有太过亲近。
无非就是上一次喝大酒的关系罢了。
徐辉祖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两件事情。”
“其一是为了向你道谢,驻颜膏那一成份子的利润,解了我魏国公府的燃眉之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徐辉祖会铭记此恩,世侄日后若有需要随时开口,徐辉祖绝无二话!”
不愧是大将风范,说话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李弘壁笑着开口道:“世伯言重了,皇后娘娘对小侄很是维护宠爱,所以小侄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世伯不必太过在意。”
听到这话,徐辉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也听徐皇后讲了,李弘壁这孩子是个孝顺贴心的好孩子。
“第二件事情,请你出手救一救盛庸!”
此话一出,李弘壁顿时就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不止。
“来人!”
“本世子癫痫发作了!”
“快来人啊,扶我回房间休息!”
徐辉祖:“???”
卧槽?
你特么这么狠的吗?
说倒就倒,丝毫不带犹豫的?
“世侄别闹!”
“跟你说正事呢!”
“谁跟你闹了啊世伯!”李弘壁苦笑着起身,“这种事情,咱真不能掺和进去啊!”
“那陈瑛就是陛下故意放出来的一条疯狗,他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撕咬朝臣武勋,自然是受了皇帝陛下授意的。”
“陛下要他盛庸死,他盛庸就不得不死,世伯何苦违逆陛下呢?”
李弘壁已经把话说明了。
真正想要盛庸死的人,不是陈瑛,而是朱棣!
所以,别说是他李弘壁了,就算是李弘壁的恩师姚广孝也拦不住!
徐辉祖叹了口气,道:“道理我都懂,可是盛庸不该这么死去。”
“他是一员骁将,而且正值巅峰鼎盛之际,稍加培养完全可以成长为一名镇守一方的顶尖名将!”
“他要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对我大明而言将会是一个巨大损失,其他人我管不住,但是盛庸不能死!”
徐辉祖的理由很强大,忠贞为国,堪称无懈可击。
但问题是你去跟狗皇帝讲啊!
“咳咳,世伯,这事儿吧……”
“我听说你最喜欢与他人磕头拜把子,只要你保住盛庸,咱们三人磕头拜把子,做结义兄弟!”
李弘壁:“!!!”
结义兄弟!
磕头拜把子!
还是和徐辉祖!
徐皇后的亲哥哥!
踏马的,干了兄弟们!
“现在就去侯府,磕头拜把子!”
徐辉祖:“→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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