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李弘壁还在睡大觉。
正常纨绔子弟,那都必须得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
然而他睡得正香甜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了老管家李全的声音。
“小公爷,出大事了!”
“国公爷上朝挨了板子,被人给抬回来了!”
“挨板子?”李弘壁砸吧了一下嘴,眼睛都没有睁开。
“原来喜欢这种调调,下次公子我也跟胡姬试试……”
“等会儿!”李弘壁豁然坐直了身体,直接披上衣服冲出了房间。
“老全叔,究竟怎么回事?”
好端端地,李景隆怎会突然挨了一顿打?
按照常理而言,双方现在正值蜜月期,狗皇帝不会对李景隆下手啊!
李全叹了口气,不过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领着李弘壁来到了前堂。
只见李景隆正趴在架子上面凄厉哀嚎,屁股上面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见此情形,李弘壁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
一见到李弘壁,李景隆顿时就委屈巴巴地哭诉了起来。
“儿呐,为父委屈啊!”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吾儿!”
李弘壁见他那凄惨模样,也不由气笑了。
“行了,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李景隆闻言也止住了哭泣,带着哭腔开了口。
“今儿个早朝,为父跟以往一样,老老实实地上朝议事。”
“结果皇帝陛下突然询问为父,对山东大旱一事怎么看,为父肯定不回答啊,就按照儿子你教的办法,直接回了一个‘啊对对对……’,谁成想皇帝陛下勃然大怒,直接就怒斥为父藐视君上,不由分说地将为父拖出去廷杖了二十大板……”
话听到这儿,李弘壁有些无语。
特么地,我那么教你,你还真就那么回答了?
你也不看看问你话的人是谁啊大哥?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你这么回答狗皇帝,狗皇帝不生气才怪!
但,也不至于直接拖出去廷杖啊!
李弘壁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事情里面透着些许诡异。
狗皇帝知道李景隆是个草包废物,平日里就把他放在朝堂上面当个吉祥物,好端端地怎会突然询问李景隆朝政意见?
还是说,这是狗皇帝有意敲打李景隆,所以不管李景隆回答什么,他都会趁机发难?
一时间,李弘壁联想了很多,也大致猜测到了事情的真相!
看来,这是东窗事发了啊!
老纨绔这回应该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替他李弘壁挡了枪!
“咳咳,爹啊你先好生休养着。”
“来个人把我爹送去盛兄房间,好生给他治伤!”
打发走了李景隆,李弘壁随即看向了李全。
“老全叔,谁送我爹回府的?”
“一群锦衣卫,还在府门外侯着。”
听到这话,李弘壁眼睛一凝,随后问李全要了些碎银子,匆匆来到府门口。
只见十好几个锦衣卫正站在那里,为首之人看样子还是个锦衣卫百户。
李弘壁挤出一个笑话,走上前去发着碎银。
“多谢诸位兄弟了,辛苦辛苦!”
一众锦衣卫力士见状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敢接受。
他们都看向了为首那名百户,直到这百户点了点头,他们这才眉开眼笑地收下。
李弘壁走到百户身前,不着痕迹地递过去一个银锭,百户略显诧异地看了李弘壁一眼,索性就此收下,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千户大人真是说的不错,小公爷果真是个妙人。”
听到这话,李弘壁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位大哥,我爹那廷杖,是‘用心打’还是‘着实打’?”
听到他这话,锦衣卫百户脸上的笑容更甚。
“小公爷放心,是‘着实打’,国公爷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涂上药膏后安心静养个十天半月的,就可以痊愈了。”
李弘壁闻言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大明王朝这廷杖制度,可谓是赫赫有名,杖始于太祖爷朱元璋。
毕竟重八同志一向不喜欢那些酸儒腐儒,所以被惹怒之后,就喜欢变着花样折腾他们。
这廷杖无疑是最耻辱的刑罚。
上朝上得好好的,突然被锦衣卫力士拖出去,扒了官服脱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当众挨板子!
这对那些死要面子的官员缙绅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这种羞辱,不只是身体上,更是精神上,与打入教坊司差不多一个性质。
而且廷杖一般是由栗木制成,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
如果行刑的锦衣卫不手下留情,不用说六十下,就是三十下,受刑人的皮肉连击连抓,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
大明王朝不少受刑官员,就直接死在了廷杖之下。
而且即便不死,十之八九的人,也会落下终身残废。
廷杖最高的数目是一百,但这已无实际意义,打到七八十下,人已死了,那些廷杖一百的硬骨头,也极少有存活的记录。
廷杖八十,意味着双脚已迈进了阎王爷的门槛。
正因为如此,廷杖就成了一门学问。
从廷杖的数目,以及廷杖是“用心打”和“着实打”,就可以推测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廷杖分“用心打”和“着实打”,至于采取何种打法由监刑官按皇帝的密令决定,如果监刑官脚尖张开,那么就是“着实打”,可能会导致残废,而如果监刑官脚尖闭合,那么就是“用心打”,则受刑的大臣必死无疑。
正所谓用心良苦,不打死不算数。
而李景隆这次受杖二十,这个数量不多也不少。
多了就会伤筋动骨,少了就达不到狗皇帝想要的效果!
而方才锦衣卫百户也说了,皇帝密令是“着实打”,也就意味着打得其实并不用力。
至于李景隆屁股为何是一片血肉模糊,那还不是因为这个老纨绔平日里娇生惯养,别说挨廷杖了,一巴掌都能把他脸扇肿。
推测出了这些信息,李弘壁心里也有底了。
不过他还需要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铁家姐妹一事,究竟是哪个龟孙儿捅给狗皇帝的!
纪纲是一个聪明人,他自然明白李弘壁的意思。
先前公府门口那次冲突,不过是二人默契配合演的一出好戏罢了,目的就是将纪纲从这件事情里面给摘出去,而纪纲也会投桃报李,为李弘壁暂时遮掩此事。
可是李弘壁没有想到,这才过去了多久啊,狗皇帝就已经知道了,而且还当朝廷杖李景隆,满满的敲打之意!
狗皇帝要敲打的人,不是李景隆,而是他李弘壁。
至于原因,正是铁家姐妹!
老纨绔虽然是个草包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但他毕竟是李弘壁的亲爹!
这特么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顿打,以李弘壁的性子,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不能报复狗皇帝,老子还能不能报复那个打小报告的吗?
“这位兄弟,不知千户大人可有什么话给我?”
百户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随即走到他身前,只说了三个字,就自顾自地离开了曹国公府。
李弘壁听清之后脸色狂变,随即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三皇子?”
“朱高燧?”
“你特么是吃饱了撑的吗?”
“我父子二人是睡了你老婆还是挖了你家祖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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