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才怕这冬日太冷,饭菜搁外面凉了,还是奴才亲自给您送进来吧。”门外那脚步声靠得更近了一些。
谢衡之抿了一下唇,回头看了一眼阮白,在李公公推门进来之前,他先一步推开门,然后迅速关上门。
阮白轻声走到门口,隔着薄薄的窗户纸上的小孔,他看清楚了李全安的模样,个子不矮,习惯性弯着腰,脸上涂着白面一样的太监,看上去低眉顺眼,实则贼眉鼠眼,一双眼睛仿佛落在谢衡之身上一样。
谢衡之去接食盒,他竟然趁机伸出手去摸了一把谢衡之的手,脸上带着油腻腻的笑:“哎哟,主子手怎么那么凉,眼下就要入冬了,不知道主子冬衣是否还够,屋子里的炭还足不足?”
谢衡之冷着脸抽回手,却被李公公握住。
“小主子,”李公公虽然是太监,到底是成年人,力气比谢衡之力气大。
谢衡之脸色很难看,“松开。”
李公公挤眉弄眼:“不知奴才上次的提议,小主子意下如何。”
“这冷宫冬日难挨,奴才最是见不得主子受冻受饿,小主子还是应允了奴才,奴才才能好好的疼爱小主子。”
谢衡之一张雪白的脸气得涨红,他愤怒地将食盒打翻在地:“凭你这种阉人的身份也敢肖想,滚,给我滚!”
李全安被骂倒也不恼,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食盒,里面放着两个馒头和一碗米粥,米粥撒了一地,他似乎也不着急,阴沉沉一笑,“看来小主子还是不够饿,那奴才先行告退了。”
谢衡之在李全安离开之后,脸上的怒意消散,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处,那儿放着两个大坛子,里面存放着露天接的雨水。
谢衡之仔仔细细地将刚才碰触到李全安的手搓洗了好几遍,这才回了房间。
阮白有些担心地看着谢衡之,“你没事吧?”
谢衡之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无事。”
这李公公真变态,阮白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冰凉的触感贴上了他的脖颈。
阮白低头,瞧见脖子上放着一把极为锋利的匕首。
那匕首几乎贴着肉,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划破他的脖子。
“?”
“你究竟是谁?”谢衡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极为冷淡,透出些和他年龄不符合的冷静与沉着。
阮白第一次被刀挟持着,一时间被吓得有些傻,毕竟他之前处在的文明社会,动手动刀那都是要进局子的,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回道:“五皇子为什么这样问,奴才是小福子啊。”
“你不是小福子。”
谢衡之肯定的说道,他走到阮白前面,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在阮白的下颚与脖颈间摸了摸,似乎想寻找到某种易容改面的痕迹。
奇怪的是,阮白的脖颈皮肤白皙柔软,温热的,没有任何的异常。
在谢衡之触碰阮白的时候,阮白感受到一点点精力从他微凉的指尖溢出,有些舒服。
“我真的是小福子。”
谢衡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漂亮的眸子里满是不相信。
他手指放在阮白的领口,在阮白疑惑惊讶的视线中,拉开了阮白的衣服。
阮白眨了眨眼,谢衡之想做什么?不管他想做什么,十二三岁的年龄,应该也做不了什么吧?
他的目光下移,有点结巴地说:“你……你……你应该还没有发育吧?做这种事是不是太早了点?”
谢衡之的手僵了一瞬,耳根微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对阉人没有兴趣。”
当谢衡之亲眼看到阮白肩上的伤痕时,这才收了手。
阮白顺着谢衡之的目光,看到了他的右肩上有一块褐色的伤疤,像是被人用火烫的。
原来是确认他肩上的疤痕,吓了阮白一跳。
“不管你是谁派过来的,你也看到我的处境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谢衡之松开了阮白,坐回床边。
他低头玩弄着手中的刀,神情冷漠,偏偏他又生的极美,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耳旁,让人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白皙的脸上,这般小就这般好看,不知道等他成年之后,会长成什么样的妖孽模样。
阮白没想到谢衡之的防备心这么重,他太低估他了,原本想着谢衡之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在他以往的认知里,这个年龄的小孩很容易被骗,眼里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古人早慧,更何况谢衡之是冷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长大的。
阮白用他不太聪明地脑瓜子想了很久,最后跪下诚恳说道,“奴才只想侍奉在主子身边,别无二心。”
“既然你想在我身边待着,那就待着吧。”谢衡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松了口。
说完,谢衡之从跳下了床,拿起扫帚将门口的洒在地上的米粥收拾了起来。
“主子,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做吧。”
谢衡之没有犹豫,将扫帚给了阮白,吩咐道,“扫完之后用清水清洗一下。”
阮白看这地上沾满着灰尘的米粒,该不会是谢衡之还想吃吧?诚然,古代人农作物粒粒皆辛苦,可是这地上的已经脏了。
尽管心中腹诽,阮白还是照做,将米粒冲洗了一遍。
谢衡之似乎洞穿了阮白的想法,却没有解释,只是拿过米粒,将米粒放在院子里的空地处,随后设置了一个简易的捕鸟陷阱。
阮白好奇地看着谢衡之的举动,一根木棍撑起一个簸箕,这种陷阱能抓到鸟吗?
答案是能的。
三五只灰色的鸟从树上落下,吃起了地上的米粒,很快触动了陷阱,木棍滑落,几只鸟被关进了簸箕里。
然后阮白就看着谢衡之将鸟的头给掰歪,他用着他那把锋利的小刀,三两下处理干净鸟的身体,将鸟穿在了一根木棍子上,动作熟练的架起了柴火,考起了鸟。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阮白看得有些震惊,谢衡之偏着头,微微笑道:“小福子,你给我带了两顿饭,我也请你吃一顿。”
“谢谢。”阮白收起了震惊,如果谢衡之没有生存的本领,恐怕早就饿死在冷宫里了,他走到谢衡之身边坐下,“你以前经常吃这个吗?”
“不经常吃的。”
谢衡之熟练地转动着手里的木棍,让木棍上的鸟受热均匀些,“今天运气很好,一下捕捉到了三只,以往的时候,鸟儿都很聪明,不吃我放的诱饵。”
少年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小福子哥哥,你是福星吧。”
阮白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谢衡之,眼下的他看上去就真像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样,仿佛之前用刀抵着他脖子,又或者用手捏歪鸟脖子时,少年漂亮的脸上露出冷漠的神情是错觉。
很快,烤肉的香味散发了出来。
“差不多好了。”
少年摘了几张桑叶,用水冲洗了一下,随后将烤好的鸟放在桑叶上,他将其中一只递到阮白面前,“小福子,你尝一尝,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阮白接过桑叶,刚烤好的鸟肉有些滚烫,味道很香,散发着烤肉的香味。
阮白咬了一口,肉质一点也不柴,烤肉的香味溢满了口腔,只是,还差点什么。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少年漂亮的眼眸注视着他,有些期待。
“嗯。”阮白起身,在脑海中点开外卖购物商城,下单了一个烤肉调料,“五皇子,您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
阮白假装是从包袱里拿出来的,将调料洒在了烤好的肉上,那香味立刻被激发了出来。
谢衡之尝了一口,惊讶地看了一眼阮白,“里面有盐和糖。”
“嗯。”阮白笑着问,“这样是不是更好吃了些?”
谢衡之细细咀嚼着烤肉,感受着咸味与甜味,轻点了一下头。
吃完饭之后,谢衡之对他的态度更加友善了。
“你要想留在我房间住可以,但是你得洗一洗。”谢衡之手放在鼻尖下。
阮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估计和之前住的地方味道大差不差的,这身体多久没洗过澡了?
谢衡之指了指门口的大水缸,“里面有干净的水,不过你别浪费,眼下就要入冬了,水比较稀缺。”
阮白看着这露天的大水缸,有点不理解,洗一洗的意思是在这露天的环境里用冷水洗澡吗?
且不说露天的问题,他一个身上揣着小鸟的太监,要是被外人看一眼,知道他还没有净身,估计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阮白回想了一下之前原主是怎么解决洗澡问题的,没想起来,当阮白在水缸里看了一眼自己,他脸上脏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脖子上一层乌黑,轻轻用手一搓,好像还能搓出泥来,简直像是从没洗过澡一样,活像是一只小乞丐。
阮白震惊了,谢衡之是怎么对着他这张脸那样温和微笑着说话的?
阮白当即忍受不了,沿着宫河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买了一块香皂,穿着衣服跳进水里使劲搓洗,水很冰凉,他洗得很快,身上的污垢足足将干净的溪水染黑了一片。
洗干净后,阮白回到冷宫,谢衡之看到他的一瞬,怔愣了一下,“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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