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道:“这条路通往义城。石碑上的第一个字是‘义’字。”
蓝忘机道:“侠义之义?”
魏无羡道:“也对,也不对。”
蓝忘机道:“何解。”
魏无羡道:“字的确是那个字,意思却不对。非侠义之义,乃义庄之义。”]
看到义城的名字介绍时,众人就明白这地方一定是个不简单的地方。
见昔日生机勃勃的义城如今竟成为了荒无人烟的鬼城,晓星尘不免徒生伤感。
尤其是一想到义城之所以产生这么大的变化难免也有自己的一份力在里面。
而造成义城这般变化的最大黑手薛洋此时正笑着看,完全没有一点成为黑手的自觉性。
要知道,最开始义庄的“义”本身也有侠义之义的,只可惜……
[魏无羡道:“有多矮小?”
蓝思追在自己胸口附近比划了一下:“很矮,很瘦小。”]
阿箐看到这,登时不爽了:“我哪里矮了?!”
其实阿箐以前对于别人说自己矮小这事倒没多在意,毕竟长得瘦小点可以让别人对她多点同情心,这样她就可以利用这种同情心来多骗点钱来讨生活了。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现在只要一看到别人说自己矮,就会下意识的想到薛洋那个坏东西曾经嘲讽过自己的那个称呼“小矮子”,当即就开始生气不爽了。
蓝思追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无心之言竟会让阿箐这般生气,当下连忙说了几声“对不起”。
这时,薛洋忽然插话道:“阿箐,你这怎么还生上气了呢?你不本来就矮吗?可别拿年龄说事,你看看在场的,也有不少年纪比你小的吧,看看人家就比你高,矮就矮呗,可别这么不服气呀,是不?”
阿箐:“你……!”
她可谓是被气的不行,但想到自己的身高又看了下在场大多数人的身高,纵使满腔怒火,却无从反驳。
而同被薛洋嘲讽过“小矮子”的金光瑶听到这话,本来见情况有些不太对还想着来劝和的,现在干脆冷着一张脸坐回到座位上去了。
才十五、十六岁身高就一米七以上的那些人听到这话,也顿住了。
“……”蓝思追和蓝景仪还有金凌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
十几岁身高就突破一米七的灵文看到这出闹剧,只是笑而不语。
而二十出头,身高却没有周围人高的尚清华感觉自己也有被内涵到:“……”
可拜托耶,像他这种从小营养不良人士,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给蹿到一米八?!
最后还是晓星尘看不下去了,拍了拍阿箐的肩膀安慰她,薛洋也不再说什么后这出闹剧可落幕。
不过一提到身高,魏无羡就忍不住比划了一番自己和蓝忘机的身高,禁不住痛惜:他以前跟蓝湛身高可是直差了一点点头发的距离罢了,如今却几乎快相差了一个头!
蓝忘机见魏无羡的这个小举动,忍不住颔首轻笑了一声。
[突然之间,鸦雀无声。
半晌,魏无羡道:“还有人在吗?”
附近一片“唔唔”、“呜呜”,表示都在。蓝忘机冷冷地道:“喧哗。”
……竟然一次性禁言了所有人。魏无羡忍不住摸了摸嘴唇,心中甚为侥幸。]
江澄皱眉,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
……罢了,反正这次也是金凌自己惹事的。
虽然蓝忘机这波禁言禁的着实有些双标了些就是了。
[蓝景仪:“啊。”
魏无羡:“嗯。恭喜,中尸毒了。”
金凌:“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魏无羡道:“也是一种人生经历,老来谈资。”]
“噗”了一声后,谢怜笑着说道:“这话其实倒也没错,毕竟有的时候经历的东西多了,自然也就能说清楚一二了,可不就是‘老来谈资’吗?”
魏无羡:“嗯,确实。”
[金凌道:“煮粥?”
魏无羡:“嗯。”
金凌摔抹布。魏无羡道:“你看你,干一会儿活就发火。看看人家思追,干得最卖力,还什么都没说呢。粥有什么不好。”]
金凌对事情的态度和蓝思追一对比,可真谓是高下立见。
江澄捂着脸,心想:金凌这些孩子气的举动可真谓是有些丢江家和金家的脸……
金子轩“啧”了一声,悄声对江厌离说道:“哎,阿离,金凌这孩子这大小姐脾气当真是大的很,你想想我当年虽然也有点傲,但还可没他这般……”
话还没说完,金子轩就看到了江厌离用意味深长的笑容反问道:“是吗?”
“……”
好吧,金子轩承认他当年脾气也挺大的,甚至有的时候比如今的金凌还要欠揍得多了。
“对不起,阿离,我就随口一说,我当年脾气也确实是很大……”
“嗯,这我知道,你接着说吧。”
“……”
[蓝景仪道:“姑且不论糯米为何会是解药,我从没吃过这么辣的糯米粥!”
其他入了口的纷纷点头,都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魏无羡摸摸下巴。他长在云梦,云梦人很能吃辣,魏无羡的口味更是重中之重,但凡出手,必然是辣到江澄都会受不了摔碗骂难吃。但他永远都会忍不住往锅里一勺又一勺地加料,刚才好像又没管住手。蓝思追好奇之下,端碗尝了一口,脸都憋红了,抿着嘴忍住没喷,两眼发红,心道:“这味道……居然可怕得有点似曾相识呢……”]
沈清秋:“……”
好家伙,这辣度怕是四川辣吧?
谢怜:“别说,我倒还真有点好奇是怎样的辣度,竟能把这么多人一下子就给辣到这种程度……不过不知抛开辣这个方面,魏兄你做的饭菜味道如何?”
“……”吃过那辣味糯米粥,并且许久才缓过来的以蓝思追、蓝景仪为首的蓝家弟子听到这个问题并不想说话。
毕竟,在他们吃到那糯米粥的那一刻,只有一个想法:“好辣!快来点水!”又哪里还会记得味道如何?
还“抛开辣度?”不好意思,压根就抛不开,谢谢!
曾经饱受魏无羡自制辣椒迫害过的江澄看到这并不想作出评价,只是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才吃了一口魏无羡做的辣饭,就被辣的够呛,现在都感觉还能感受到舌头上的麻辣感。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魏无羡浑然不知他们的心里想法,听到谢怜的问话后,当即笑嘻嘻的表示如何可以,且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考虑给谢怜做一顿饭让他来品尝一番。
[金凌狠狠瞪了他一眼,心知他是故意作弄人,咬牙切齿道:“……是啊……”
他心念一转,直起身子,状似满不在乎地道:“也不过如此,勉强能看罢了!”]
“……”被当时魏无羡和金凌共同的表演吓到的蓝思追看到这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金凌得意地看了眼蓝思追。
说实话,他事后觉得自己当时的表现也挺明显的,倒没有想到蓝思追竟会这般的直接给信了。
魏无羡对蓝忘机说道:“害,蓝湛,思追属实有些太过于天真了,这都能信。”
蓝忘机无奈地叹了口气。
金子轩笑笑,真不愧是江澄带大的,没想到他儿子居然还有这种表演天分。
江厌离也笑了,觉得金凌这波操作倒挺腹黑的,要她说的话怕是只能说一句“顽皮”了。
[鲜血从空无一物的口腔里涌了出来。原来,她的舌头已经被连根拔去了。
世家子弟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不约而同地心生同情:“难怪无法开口说话。又盲又哑,真可怜。”
魏无羡道:“她比的是手语吗?有谁懂?”
没人懂。那少女急得直跺脚,用竹竿在地上写写又划划。可她明显不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并不识字,也写不出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画了一堆小人,教人完全摸不清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都非常心疼这位盲哑少女,知情的人则是既心疼于阿箐又愤怒于薛洋的残忍手段。
“阿箐……”晓星尘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最后只是轻轻地揉了揉阿箐的头发。
倒是阿箐笑着对晓星尘说道:“没事的,道长,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不挺好的吗?”
这话倒也没错,“死而复生”后,阿箐的眼瞳虽然还是生前的白色,但整张脸很白净,跟晓星尘生前记忆里的样子没什么差别,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阿箐头发上别的那个晓星尘曾经亲手做的小狐狸簪子不见了而已。
“嗯。”晓星尘笑了笑,其实“死而复生”,他自己和宋岚的变化也挺大的,他的眼睛忽然复明了,不必再裹着白纱布,而宋岚的眼睛也变回了他自己的眼睛,样子也不再是曾经的“活尸”(活死人)样了。
但万幸的是,虽然样貌变了,但彼此的记忆乃至生前死后都记得一清二楚的,重要的是,人都还是曾经的那个人。
[晓星尘双手接过碗,道:“当然想活。能活还是尽量活吧。”
然而他低头喝了一口,嘴角就**起来,紧紧抿住才没吐。好半晌,这才彬彬有礼地道:“谢谢。”
魏无羡转头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人家说什么了?就你们娇气刁钻,吃了我煮的粥还诸多抱怨。”
金凌道:“那是你煮的吗?你除了最后往锅加了一堆奇怪的东西,你还干什么了?”
晓星尘道:“不过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要我天天吃这个,我选择死亡。” ]
阿箐噗呲一声,笑了:你个坏东西,敢冒充道长,活该这样!
一想到那碗糯米粥,薛洋就无比的后悔,他要早知道魏无羡是已经开始怀疑他了的话,就没必要为了在那帮小屁孩面前做戏喝下那碗粥了。
特么的,他这辈子就没吃过那么辣的东西!
金光瑶也觉得有些好笑,作为薛洋的多年好友,他自然是知道薛洋是非常喜欢吃甜食的,魏无羡做的那份糯米粥,怕是薛洋这辈子曾吃到过的最辣、最难以下口的东西之一了。
[这是一张年轻而讨人喜欢的面孔,可以说是英俊的,但一笑时露出的一对虎牙,却可爱得几乎有些稚气了,无形间隐藏起了他眼底的凶残和野气。
薛洋把绷带扔到一边,道:“哎呀,被你发现了。”]
虽然看到前面的时候便早有预感,但现在看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刻,还是有不少人对“晓星尘”竟是薛洋假扮的这件事感到惊讶。
晓星尘悄悄看了眼薛洋,别的不说,薛洋的演技的确非常精湛,假扮他的样子非常的游刃有余,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死了的话,他看前面那几段薛洋的表演怕是也会误以为那个“晓星尘就是”是他自己了……
这就是所谓是相处久了会对对方的举止了如指掌吗?这扮演的未免也有点太像了些……
阿箐朝着薛洋的背影重重的“呸”了一声,在心里怒骂薛洋:坏东西,害道长和道长的朋友死后还不够,竟还死不要脸的这般假扮道长去干坏事!
演技精湛的薛洋看着自己的表演也觉得十分满意,瞧,本尊都坐在这呢,他这表演,本尊看了估计都得愣一下的吧?
[魏无羡道:“演技精湛。”
薛洋道:“哪里哪里。我有一个很有名的朋友,那才叫做演技精湛。我自愧不如。好啦,废话少说,魏前辈,这个忙你非帮不可。”]
这里薛洋说的这个有名的、演技精湛的朋友,懂得的人不必再说,都明白这人是谁。
一想到这人,聂明玦心中就忍不住冒出一团火来。
演技精湛?可不嘛,要不然他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人给骗,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才反应过来那人编织的那些谎言?
金光瑶观察着聂明玦的反应,心中不住地冷笑。
是啊,他多年演技,瞒过了许多人,最后却终究还是被那个意想不到的人给识破了……
[蓝景仪道:“为什么不说‘我担心你,我要留下!’、‘你走!’、‘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应该有的呀。”
魏无羡喷了:“谁教你的?谁跟你说应该要有这种对话的?我就算了,你能想象你家含光君说这种话?”
蓝家小辈纷纷道:“不能……”]
蓝启仁见自己平日里这帮无比雅正的弟子竟成了这副模样,不免又心痛了几分。
他就知道,只要是他的弟子里沾上魏婴那小子的,绝对会出事!
沈清秋:“嗯……”
想必这位小兄弟一定经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吧?这脑补能力……真绝!
这要来到现代,怕是可以直接去当那种狗血的八点档肥皂剧的编剧或制片人了好吧!
想到这,沈清秋不免的又想到了自己座下的那帮徒弟们,一个两个的都挺爱脑补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情的,也都一个赛一个的八卦的……
不过,是不是那些门派里的小弟子们都这么热衷于脑补啊?!
[不需要任何言语和手势来告知,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具被孤零零地放置在一座孤零零的义庄里的尸体,才是真正的晓星尘。]
众人看到这,不禁为之叹惋。
毕竟,晓星尘生前好歹也是一位仙风道骨之人,品行高洁,死后尸体却只能孤零零地躺在棺材里,无人知晓,自己的身份还要被一个流氓给顶替了去干坏事,可谓是倒霉至极。
[阿箐又缠又赖,又装瞎装可怜,一路巴着他。晓星尘说过好几次跟着他很危险,阿箐就是不听,连晓星尘经过一个村庄去除了一头多年成精的老黄牛也没吓走她,仍是一口一个道长,牛皮糖一样地黏在他周身附近一丈之地。跟着跟着,也许是看阿箐聪明喜人,胆子大,不碍事,又是个看不见的小姑娘,孤苦无依,晓星尘便默许她跟在身边了。]
宋岚:“……”
他觉得阿箐跟晓星尘初次这一幕当真是十分眼熟啊,毕竟他找来义城和阿箐初次时貌似也是这样的场景(只不过没有见到阿箐偷盗罢了),如若不是来到这里,他还真看不出来阿箐竟然不是个盲女……
宋岚又看了阿箐一眼,又觉得有些好笑。
是啊,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怎么会真是个盲女呢?
沈清秋有些佩服,虽然这种讨生活的方式并不是特别的光彩,但这位阿箐姑娘作为一个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天生白瞳的未成年,靠这种方式谋生倒也不为是种不错的方式。
何况,在那种情况下,能平安地生活下去便已是一种不易了,又何必讲究方法呢?
薛洋看下来,不屑地哼了一声:这小瞎子耍手段可真够多的!
[她“咦”的是,这人擦干净脸了,居然长得很不错。
看到这张脸,魏无羡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不出所料,是薛洋。]
自己的仇人竟然意外的被自己给救了,自己却浑然不知,这种情节可真的是糟糕透了。
晓星尘叹了口气,他现在也觉得自己当初倒霉至极,但想想吧,事情都过去了,即便后面再怎么后悔,也改变不了曾经发生过的事了。
怪就只能怪他当初没能长点心眼。
[他将剑尖对准阿箐的方向,只要她再往前多走几步,就会被降灾捅个对穿。可是,只要阿箐稍微迟疑一步,她不是瞎子的事实就会暴露!
魏无羡与阿箐通五感,也感受到了她后脑勺传来的真真麻意。然而这小姑娘胆大无比又镇定自若,仍是神色如常地往前摸索,果然,剑尖抵到她小腹前约半寸处,薛洋主动撤了手,把降灾收回袖中,换成两枚糖果,一枚给了阿箐,一枚扔进了自己嘴里。 ]
这段刺探的情节看得众人也仿佛身处其中,跟着一块心惊胆战了起来,见阿箐最后没事,方才皆松了口气。
晓星尘浑然不知那个时候在他不在阿箐身边,阿箐跟薛洋独处时竟然还发生过这一幕,又是震惊又忍不住诘责起阿箐来:“……阿箐,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当初为何不告诉我?”
虽是诘责,但声音却是颤抖的,晓星尘忍不住开始后怕了起来:若是当初阿箐没那么聪明,反被薛洋给识破了怎么办?到时候阿箐岂不是……
越是后怕,他心里越是自责,他自己没心眼就算了,还害得阿箐也置身于危险之中。
阿箐听晓星尘声音不太对,心知他这是后怕了,忙上前安慰说自己什么没事,道长别自责。
薛洋有些后悔,若是他那个时候就识破阿箐在说谎,阿箐是个假瞎子的话,当机立断把阿箐给杀掉的话,后面也不至于让阿箐坏了自己的计划了。
可薛洋又转念一想,若是他当初真把阿箐给杀掉了,后面晓星尘回来后怕是也瞒不住,到时候他和晓星尘大打出手,结果无一例外就是还没恢复好的他被晓星尘的霜华给刺死,虽然死在晓星尘剑下面貌似也不错,但是这样草率的就死掉了的话,又岂能会有后面发生的事呢?他又怎么给晓星尘留下那些难忘的、深刻的印象呢?
[前几段记忆里,这三人白日出门,遇到过几个闲汉,坐在一个村子的路口玩骰子。他们经过那个路口,这几个闲汉抬眼一扫,看见一个大瞎子,一个小瞎子,还有一个小跛子,都哈哈大笑,指手画脚。阿箐朝他们吐口水挥舞竹竿,晓星尘就像没听到一般,神色平和地走了过去,薛洋还笑了笑。但那眼神可半点也不带点笑意。]
阿箐瞪大双眼,而后,低下头,有些自责,她明明可以看见,甚至还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可却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改变不了,才害得道长会被迫犯下这些错误……
晓星尘闭上了双眼,他眼盲之后,夜猎只一心信任霜华的指引,却从来都没曾想过,霜华虽是灵剑,却不是人,只能帮他指引,却不能替他辨别。
他就是这么成了薛洋手中的一把刀,替薛洋杀人放火,可他自己却还浑然不觉,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杀掉的是凶尸,是在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宋岚恶狠狠地瞪着薛洋,若不是薛洋的使坏,晓星尘又岂会辨认错,又岂会主动干这种泯灭人性、丧尽天良之事?!
如果不是想到在这里任何灵力、法力都使用不了,且当众斗殴会被阻拦的话,毫不怀疑,宋岚绝对会第一个上前去,送薛洋再一次上西天。
[她探出个头,向宿房里望去。薛洋也没睡,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一颗糖静静地卧在桌子的边缘。
围炉夜话那晚过后,晓星尘每天都会给他们两人每人发一颗糖吃。阿箐自然是美滋滋的,薛洋对此则既无感谢表示,也无拒绝意味。这态度让阿箐不满了好几天。]
众人皆震惊。
毕竟,就因为薛洋说了自己童年经历过的悲惨过往,晓星尘就直接不动声色地给了薛洋一颗糖以示安慰,压根就没在意薛洋的话是真是假,这岂止是温柔啊,简直就是单纯到没心眼了好吧!
沈清秋:“……”
好吧,一般一个大魔头作恶总得有个原因,而这个原因莫过于是有一个悲惨的童年过往……
谢怜:“这位晓道长,当真是一名体贴之人啊……”
花城:“哥哥你也挺温柔的,不是吗?”
谢怜笑了笑。
[等薛洋走出好远好远,估计已经和晓星尘一起回到义庄了,阿箐才从灌木丛后站了起来。
她蹲了太久,腿都麻了,杵着竹杖一拐一瘸,战战兢兢走到宋岚跪立不倒、已然僵硬的尸体前。
宋岚死不瞑目,阿箐被他睁得大大的眼睛吓得一跳,然后又看到从他口中涌出的鲜血,顺着下颌流满了衣襟、地面,眼泪从眼眶里大颗滑落。 ]
晓星尘虽然知道,但此时看到了,却还是又惊又气。
如果不是因为对他心怀内疚,宋岚又岂会在跟薛洋的对战中被薛洋钻了空子,若不是他没长点心眼,又岂会认不出那人是宋岚,又岂会亲手用霜华将宋岚给一剑刺死……
可惜的是,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他还是瞎了,他还是将仇人救下并治好了,还是将那些无辜之人残忍杀死了,还是将多年挚友杀死了……
这时,宋岚开口道:“星尘,没事,我知道错不在你……别哭了。”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晓星尘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了。
抬头看,宋岚的脸上带着担忧,整个人非常的生动,一点都不像文段描写他死后那样的行尸走肉。
晓星尘破泣而笑。
但是,那都过去了不是吗?宋岚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恨他,这就已经算好的了。
[晓星尘不可置信道:“常慈安当年断你一根手指,就算你要报复,你也斩断他一根手指好了。实在记恨不过,你折他两根,十根!或者就算你砍掉他一条手臂也好!为什么非要杀人全家?难道你一根手指,要五十多条人命来抵?”
薛洋竟然认真地想了想,仿佛觉得他的质问很奇怪,道:“当然。手指是自己的,命是别人的,杀多少条都抵不过。五十多个人而已,怎么抵得上我一根手指?” ]
对于关于一根手指要用五十多条人命来偿还这件事,众人都保持沉默。
祸从天降、天生恶种,说的恐怕就是薛洋这种人了。
毕竟,童年经历悲惨并不能成为一个人行凶的借口。
薛洋摸着自己的手指,准确点来说,是在摸那根曾经断了的小指,其实他刚来到这的时候就意外发现自己断了的那根手指竟然长回来这件事了。
可那又怎样?常家、义城的那些人命,他该杀的、不该杀的早就全都给杀了,就算他曾经被活生生碾断的小指长回来了,他也绝不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感到抱歉。
毕竟一人作孽,满门抄斩。
他从不曾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他生来就是要做这个恶人的。
只有金光瑶看了眼薛洋,心想:若不是饱经苦难,某些人过于欺人太甚,又有谁生来就是恶人呢?
[忽然,晓星尘抓起委地的霜华,调转剑身,锋刃架上了颈项间。一道澄净的银光划过薛洋那双仿佛暗无天日的幽黑眼睛,晓星尘松开了手,殷红的鲜血顺着霜华剑刃滑下。
随着那一声长剑滚落的清响,薛洋的笑声和动作戛然而止。]
看到自己自杀的场景,晓星尘显得很坦然。
其实对于当时的他来讲,死了,一了百了才是最好的,毕竟他这一生都很糟糕、失败。
他直到现在才明白,师尊当年不让他下山是为了什么,说白了还是那个词,人性险恶。
下山时是一身轻,走时,却是一身重……
薛洋一反常态的闭上了眼睛,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确实有不少后悔的事。
其中,就包括亲眼看着晓星尘死掉这件事。
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他再怎么后悔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了。
[他在血泊之中,看到了一样孤零零的东西。
一只被斩下来的左手。四根手指紧紧握着,缺了一根小指。
这只手的拳头捏得非常紧。魏无羡蹲下身来,用足了力气,才一根一根地掰开来。掰开后发现,掌心里握着一颗小小的糖。
这颗糖微微发黑,一定不能吃了。
被握得太紧,已经有些碎了。]
看到这,晓星尘愣住了。
那颗糖,不用想便知道是他那天在出门前给薛洋的最后一颗糖。
不止是死后,哪怕是死而复生回来后,晓星尘也一直在避免回想起以前他和薛洋在义城相处的那些事情,他以为他早就淡如止水、看淡生死,即便在看到薛洋死去也不会动摇了才对。
但他却没有想到过,薛洋竟会在他死后还留着那颗糖……
金光瑶看到这,也皱了皱眉。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友喜爱甜食,可薛洋对于晓星尘留下的这颗糖却一直留着没吃,都发霉了还带在身上……
金光瑶看着面色阴沉的薛洋,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为何还要留着那颗糖?”
不过就算问了,只怕薛洋也不会回答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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