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几天,魏无羡便发现他可能作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明明只是一只驴子而已,却只吃新鲜带露水的嫩草,草尖黄了一点,不吃。路过一农户,魏无羡偷了点麦秸秆来喂它,嚼了几口,它呸的吐了,比活人吐唾沫还吐得响亮。吃不好,便不肯走,发脾气,尥蹶子,魏无羡好几次险些被它踢中。且叫声极其难听。
无论是作为坐骑还是作为爱宠,全都一无是处!
……
花驴子跑到这里,怎么也不肯走了,魏无羡跳下来,拍它尊臀道:“你还是个富贵命,比我还难伺候。”
驴子喷他。]
有的人看到这忍不住笑出了声:真的万万都没有想到,堂堂夷陵老祖,居然连头毛驴都驯服不了。
金凌“啧”了一声,心想这小苹果还不如他的仙子可爱呢。
若是魏无羡知道金凌此刻的想法竟是这样的话,怕是会直接反驳一句:不不不,你说错了,仙子一点也不可爱,我家小苹果才是最可爱的!
[ 魏无羡不由得怀念起自己的剑来。那把剑现在多半被哪位大家族的家主挂在墙上当做战利品向人展示吧。]
作为曾经瓜分过魏无羡“遗物”的薛洋对此没什么表示。
而魏无羡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扭过头在蓝忘机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问道:“话说,蓝湛,当初我死后,你是不是也去乱葬冈找了很久我……生前的那些东西呀?”
蓝忘机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嗯,但魏无羡听到这个回答却不淡定了。
一想到在他死后蓝忘机独自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乱葬岗不断地寻找他生前留下的那些遗物,最后却什么也没找到,他便忍不住为此心疼。
也有部分人不自觉地望向了金光瑶。
金光瑶对这些望过来的带着些探究的目光倏然不觉,他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直低着头,压根就没注意到。
至于为啥要低着头呢?当然是因为被他迫害过的“冤大头”——聂明玦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在他背后注视着他,那炽热的目光让他无法完全无视,只好低头想其他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心想:把他弄来这的人给他安排座位的时候可真是够煞费苦心的,那么多人、那么大的地方,就非得要安排聂明玦坐在他后边……
[魏无羡骑着花驴子嘿嘿哈哈地路过。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在修士们的唇枪舌剑里雄风不倒,所谓“逢魏必吵”,若是票选百家人气最长盛不衰者,设他其谁。
]
江澄被魏无羡的想法所折服了,心里暗骂:这魏无羡真够不要脸的,还票选百家人气最长盛不衰者,被那么多人惦记记恨是啥很光荣的事吗?!
看到这票选,谢怜愣了愣,一下子就给想到了当初他第三次飞升结果刚飞升上来就得罪人导致众神官给他设置的那个榜了……
当然,不止是他,一些神官看到这联想能力强的自然也是想到了当初专门为太子殿下设置的那个榜:嗯……不得不说,这位魏兄跟太子殿下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回头见是一名少女,虽撞了他,却完全没把他放 在眼里,双目无神,面带微笑,直勾勾地看着某个方向。
魏无羡顺着她目光望去。那方向是一从黑压压的山顶,正是大梵山。
突然,这少女毫无征兆地在他面前手舞足蹈起来。
这舞蹈姿势狂野,张牙舞爪,魏无羡正看得津津有味,一名妇人提着裙子奔过来,抱住她哭喊:“阿胭,咱们回去吧,回去吧!” ]
看到这熟悉的画面,当年在大梵山的人都瞬间被唤醒了关于大梵山的那段回忆。
嘶,真是没想到原来从这就开始暗示那个舞女像了吗?
而不知晓此事的旁观者们默默地都开始猜测起来这份古怪事件。
沈清秋也开始思考了起来:双目无神、两眼发直,这名少女怕是印堂发黑、命不久矣了吧?
小N:到沈老师这里忽然开始画风突变是怎么回事?话说,沈老师这真的不是忽然开始切入了算命频道了吗?!
[ 这小公子眉间一点丹砂,俊秀得有些刻薄,年纪极轻,跟蓝思追差不多,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身背一筒羽箭、一柄金光流璨的长剑,手持长弓。衣上刺绣精致无伦,在胸口团成一朵气势非凡的白牡丹,金线夜色里闪着细细碎光。]
这描写,一看就是金凌了。
金凌看到这段自己初登场的文字描写,心里对此非常满意,嗯,不错,就这么描写他!
看得出来他已经能安然接受自己是被人用笔创作出来的事实了。
蓝景仪在蓝思追耳边悄声道:“思追,你别说,金凌这描写,依我看,像是个花孔雀!”
蓝思追看了下周围也悄声说道:“景仪,你这么说别人不好,背后不可议他人语,家规你都忘了吗?”
蓝景仪“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而江厌离看着儿子,跟金子轩说道:“子轩,阿凌跟你倒还挺像的。”
金子轩笑着:“那是自然,毕竟是我金子轩的儿子嘛,不过我瞧着他的模样也觉得有几分像你,应该都遗传了我们俩个。”
江厌离又感慨道:“嗯,不过这一切还是功归于阿澄把阿凌养的好就是了。”
[这少年正焦躁猎物迟迟不出现,刚好把气撒在这几个乡巴佬身上,抱手道:“你们就在这里挂着吧,省得到处乱走,又碍我的事!等我抓到了食魂兽,想得起你们再放你们下来。”]
金子轩看到这,陷入了沉默了。
江厌离看出了金子轩的想法,慢慢握住了金子轩的手道:“子轩,这没什么,阿凌这个年纪,又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这样很正常,而且他现在看上去也挺好的,不是吗?”
金子轩“嗯”了一声。
其实他之所以沉默,主要还是因为想到了他当年在金家的教导下也是像金凌这样目中无人、张扬跋扈,甚至因此伤害到了一心喜欢着自己的江厌离……
[那少年看他两眼,却忽然露出惊愕之色,旋即转为不屑,撇嘴道:“原来是你。”
这口气,两分诧异,八分嫌恶,听得魏无羡直眨眼。那少年又道:“怎么,被赶回老家之后你疯了?涂成这个鬼样子,也敢把你放出来见人!”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难道——魏无羡一拍大腿。难道莫玄羽他爹不是什么杂门小派的家主,而是大名鼎鼎的金光善?!
……
当初乱葬岗大围剿,除了江澄,第二份就算金光善出力大。如今魏无羡却占了他私生子的舍,也当真不知这笔账要怎么算。]
知晓金光善真正死因的人,对金光善这个死于马上风的说法本来不敢苟同,但又转念一想这说法好像也确实没什么毛病啊……
当然,金光瑶不出意外的,再次收获了部分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至于在座的、其他的压根就不认识、不了解金光善的人看到这段关于金光善的介绍后,心里基本都对此只有一个想法:嗯,这就叫做活该、死的好!
沈清秋看向了身旁的洛冰河,别说,当初他就差点要因为洛冰河而死于这个马上风了,死于马上风了……光是想象一下那画风就知道有多不光彩了好吧?!
洛冰河:?师尊这是怎么了?
而江家人画风则有些不一样:不对吧?魏无羡生前本来就是金凌的舅舅了,这重生回来怎么反倒成了金凌的小叔……这算啥,小舅成小叔?
[那少年见他发呆,心中讨厌,道:“还不快滚!看见你就恶心的够了。死断袖。”
算起辈分来,莫玄羽还说不定是这少年叔叔伯伯之类的长辈,竟然要被一个小辈这样羞辱,魏无羡觉得,就算不为自己,为莫玄羽这具身体也要羞辱回去,道:“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一听这句话,两簇暴怒的火焰在那少年眼里一闪而逝。他拔出背上长剑,森森地道:“你——说什么?”]
方才沉默的是金子轩,这回沉默的人倒成了江厌离,虽然她知道是金凌先骂的魏无羡,但魏无羡这么骂金凌,哪怕知道是无意的,但多多少少是有些伤人的……
她正沉默着,魏无羡就款款走了过来。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魏无羡直接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师姐,对不起,我当时,不是有意的……”
江厌离愕然:“阿羡,你这……”
金子轩反应过来后立马攥紧江厌离的手,淡然对魏无羡说道:“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每个人都有无心之过,你没必要这样,我和阿离又没说要怪你。”
魏无羡低下头:“我知道你们没怪我。”
但一看到自己当初口不择言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一想到金凌当时被自己无意中伤到,再一想到金凌之所以“有娘生没娘养”是为什么,他便无法原谅自己,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当时的自己。
江厌离见他情绪如此,便轻声道:“阿羡,你不必如此的,我们都没有因此怪罪于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蓝忘机早就走了过来,此刻悄悄拉住了魏无羡的手也安抚道:“魏婴,没事的,错不在你。”
魏无羡听到蓝忘机说话的声音才缓过来,看了看江厌离他们“嗯”了一声。
金凌在一旁全程围观,也是全程沉默,见魏无羡这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有必要这样么?魏无羡不早就向他道歉了么?他也早就释然了,反正从小到大又不是魏无羡一个人说过这句话,何必为此这么耿耿于怀呢?
[江澄森然道:“打断他的腿?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遇见这种邪魔歪道,直接杀了喂你的狗!”
魏无羡连驴子也顾不得牵了,飞身退后。他本以为时隔多年,就算江澄对他有再大的恨意,也该烟消云散 了。岂料哪有这么便宜,非但不消散,反而像陈年老酿一样越久越浓,如今竟已经迁怒到所有效仿他修炼的人身上! ]
在场的一些人曾亲眼目睹或亲耳听说过江澄不断捉拿修炼邪门歪道之人,故而都坚定不移地认为江澄依旧恨着魏无羡。
江澄看到这段话,知道当时魏无羡的内心想法后,忍不住有点想发笑:他对魏无羡是恨吗?或许吧,但还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让魏无羡去死。他在魏无羡死后不断地去抓那些修炼邪门歪道之人,虽然有看不惯那些人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不过是想知道魏无羡会不会夺舍回来,会不会是那些修炼邪门歪道者里的一员罢了。
不过在知晓当年那些事的真相后,他便不再那么执着于此了。
[魏无羡抬头起身。与之擦肩而过时,状似无意地和他对视了一刹那。
来人满身如练的月光,背负一把七弦古琴,琴身比寻常古琴要窄,通体乌黑,木色柔和。
这男子束着一条云纹抹额,肤色白皙,俊极雅极,如琢如磨。眼睛的颜色非常浅淡,仿若琉璃,让他目光显得过于冷漠。神色间有霜雪之意,是近乎刻板的一派肃然,即便是看见 了魏无羡现在这张可笑脸孔也无波无澜。
从头到脚,一尘不染,一丝不苟,找不到一丝不妥贴的失仪之处,饶是如此,魏无羡心里还是蹦出了四个大字:
“披麻戴孝!”
真真是披麻戴孝。任各家把姑苏蓝氏的校服吹得有多天花乱坠评其为公认最美观的校服、把蓝忘机誉为多举世无双百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也扛不住他那一脸活像死了老婆的苦大仇深。
流年不利,冤家路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有人看到这段描写,忍不住笑了笑,现场氛围忽然变得不再那么深沉了起来。
哪有人前面刚说对方好看,后脚就如此形容对方的啊!尤其这人还是未来的伴侣!
蓝家人都向魏无羡投来了注视的目光。
蓝景仪和蓝思追都忍不住捂嘴憋笑:真不愧是魏前辈,这可真敢说啊!
蓝曦臣看了下蓝家弟子穿着的校服,寻思着这真的很像孝服吗?
小N:嗯,校服变孝服,论一些一字之差却差之千里。
蓝启仁闭上了眼睛,反正魏无羡这样他对此早就习惯了,毕竟多年来屡教不改、始终如一也算难得。
魏无羡现在已经有些不敢回头了,更不敢看身旁的蓝忘机。
蓝忘机面上看着无任何异样,实则心里正酝酿着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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