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卿既割腕取血，又耗尽力气炼丹，眼见丹成的那刻，体力不支，从空中跌了下去。
好在李启明及时跑上前接住了她，李意卿并没有因此受伤。
李启明抱着李意卿，紧张地问：“姐姐，你还好吗？”
李意卿打起精神，摇摇头：“我没事，快把那丹……取出来……”
她话未说完，汉白玉广场的另一边，昭无眠果真又发起狂来，猛地推开抱着自己的程望舒。
程望舒踉跄后退数步，跌坐在地上，他刚才被殴打，身上有数不清的淤青和挫伤，这么一摔，登时疼的龇牙咧嘴，闷哼一声。
他这一声闷哼，其实声音不大，轻飘飘的，转瞬即散。
可昭无眠听见后，却好似有惊雷炸在耳边，原本如同蒙着一层灰翳的眸瞬间清明。
“程望舒……”昭无眠唤了一句，声音因满是愧疚又轻又飘，他一步上前，想扶起程望舒，可突如其来的头疼让他止住了脚步，他身体里的灵气混乱不堪，在身体每一处流窜，冲动挤压着理智，昭无眠发觉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程望舒抬头看去，见昭无眠丢了手里的斩溟剑，手按在自己肩膀上的伤口，竟用手指去抠和掐，将那伤弄得更严重，试图这种自虐的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
程望舒见此情此景，心脏如被万千根针扎穿般，疼得无法呼吸。
“恩公！”李启明大喊着，几步跑向程望舒，手里捧着那颗血色丹药递给程望舒，“这颗丹药，应该能帮助这位恩人扛过渡劫期！恢复神智！”
“太好了！”程望舒激动不已，接过丹药，“谢谢！”
李启明：“不客气，趁恩人尚且认得你，快将此丹药喂他服下。”
程望舒：“嗯！”
程望舒握紧那颗丹药，爬起身，走向昭无眠。
谁知昭无眠大喊：“别过来！”
程望舒吓得脚步一停。
昭无眠闭眼叹气：“别过来，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可能会伤害你……”
程望舒：“我靠，你现在才说这话？你都弄伤我几次了，你现在整这死出？”
昭无眠：“……”
程望舒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昭无眠面前，将那颗丹药一把塞进昭无眠嘴里，为防止他吐，还用手捂住了昭无眠的嘴。
程望舒：反矫情从我做起。
昭无眠被囫囵塞了一颗丹药进嘴里，登时沉默了。
这要搁前世，那颗丹药在碰到他的嘴之前，喂药之人的手必定已经被斩断。
程望舒：“快吞啊，早点吃药早点好！”
昭无眠乖乖将那药嚼碎咽下。
程望舒：“吞了吗？”
昭无眠点点头。
程望舒：“好嘞。”
说着程望舒想收回手，谁知昭无眠突然伸手，握住程望舒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
冰凉的薄唇贴着程望舒温热的掌心，程望舒疑惑地看去，正对上昭无眠漂亮如润玉的眸。
那双眼眸沉沉如深渊，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程望舒。
程望舒直觉感到昭无眠有话想对自己说。
“怎么了？”程望舒疑惑问。
但昭无眠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他拉下程望舒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但紧攥在手里没有松开，忽然郑重其事地立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伤到你。”
程望舒没当回事，笑道：“你话可别说太早啊！”
昭无眠没应声，伸手轻抚了下程望舒的鬓边，动作之轻，犹如清风拂柳。
程望舒忍不住心想：眠眠怎么怪怪的，是因为身处走火入魔的渡劫期吗？
正当程望舒纳闷时，昭无眠嘴角突然溢出乌黑的血来。
程望舒：“我去！眠眠你吐血了啊！你没事吧！”
昭无眠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正想说自己没事，但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失去了意识，身子歪斜着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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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无眠感觉自己好似做了一个混乱杂乱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前世刚突破大乘期的那段时日。
那时的他满心迷茫，不知如何才能继续提升自己，于是决定独身前往无命诡林。
他在危险至极，能轻易夺人性命的无命诡林里行走的，偶然寻到了那个冒着幽幽绿光的山洞。
昭无眠清楚地知道，山洞里立着一块古老的残缺石碑，石碑上刻着的正是乾坤回溯阵法，那个让他重生的法术。
虽明知山洞里是什么，但昭无眠仍然走了进去。
可当他看到山洞里的东西，先是猛地一怔，随后感到背脊阵阵发凉。
昭无眠看见，山洞里的那块石碑竟然是完整的。
而原本缺的那一角上，密密地写着几行字。
昭无眠深呼吸数下，几步上前，想看清石碑那一角写的是什么字。
可就在这时，他蓦地醒了过来。
当下，是夜深人静，明月高悬之时。
窗柩半开，静谧明亮的月辉让昭无眠可以大致看清厢房内的情况。
这明显是个招待贵客的厢房，红木架子床宽敞无比，还雕着精致的鸟兽花纹。
他躺着的床榻侧边，放了一张罗汉床，有人躺在床上，裹紧柔软的被子，呼吸绵长。
昭无眠掀开身上的被子，悄无声息地下床，走到罗汉床旁边，细瞧床上人的眉眼。
程望舒侧躺在那，睡颜安详，但是面颊瞧上去居然清瘦了些。
昭无眠这才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昏迷了许久，而程望舒这些日子，因担心自己，怕是没有好好吃饭休息。
昭无眠情不自禁地伸手，手背轻抚在程望舒的侧脸上，从他的耳垂开始，划过他的下颚。
“唔……”程望舒不知做了什么梦，哼哼了两声，然后轻喊，“眠眠……”
昭无眠动作一顿，整个人定在那处。
这一句‘眠眠’好似有人在昭无眠的心弦上撩了一下，并非轻撩，而是高高地拉起，直至弦音颤而尖锐。
玄晖清光从昭无眠眼眸深处溢出，一如他此刻无法藏的情愫，昭无眠手撑在程望舒耳边，渐渐俯身，凑近程望舒的侧脸。
可就在这时，罗汉榻上程望舒缓缓睁开了惺忪的、茫然的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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