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李玄音如坐针毡之时。
京师东门外,远远走来一支队伍。
当看清那队伍举着旗锣伞扇,旌旗迎风招展时,崇祯门外的文武百官瞬间沸腾。
“是端怡王!”
内阁首辅董良叔老眼一亮。
内阁阁老韩元立刻道:“董大人,咱们上前迎驾吧。”
在两个内阁大员的招呼下,一众文武百官摆开队列,齐刷刷望着端怡王的队伍向城门走近。
坐在龙撵内的李玄音见状,冷哼了一声。
“这是百官怎不见对朕如此殷切?”
“陛下,有奴才在您旁边。”
刘风忙不迭冲李玄音眨了眨眼。
李玄音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小风子,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对朕,朕何愁这般恼火。”
两人说话间,端怡王的队伍已经走到崇祯门外停下。
只见队伍中,一架华丽的车架上,走下一个身穿紫色蟒袍,脸色阴鸷的年轻人。
那人一从车上下来,文武百官立刻齐刷刷拜迎道:“恭迎端怡王归京!”
端怡王见状,嘴角擒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时,董良叔来到李玄音的龙撵外,对李玄音道:“陛下,您为何还不下来迎接端怡王?”
龙撵内的李玄音闻言,差点没气得直接开口把董良叔骂一顿。
好在刘风及时按住了李玄音。
“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刘风对李玄音使了个眼色,附耳在李玄音耳边低声道:“这董老贼无非是想在端怡王面前,煞您的威风。”
“陛下若是当着文官百官的面动怒,岂不是就真的矮了端怡王一截?”
李玄音闻言,觉得刘风说得很有道理。
自己若是发火,说明自己压根镇不住这群文武百官。
那端怡王看了,岂不更称心如意?
李玄音虽然不知端怡王回京的真实目的,但眼下自己陛下维持住一个帝王的威严。
于是她立刻调整心态。
随着胸脯剧烈起伏,片刻后,李玄音重重吐口一口气。
她对着龙撵外的董良叔,不疾不徐道:“董爱卿,根据礼仪,藩王无功绩,天子无须下架接待,朕总不能违背礼仪吧?”
身为帝王,能亲自出城迎接藩王,已经是天大的礼遇。
李玄音就是要告诉董良叔,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
未料,董良叔却是十分淡定的回道;“陛下,您难道只重视礼仪,而不重视亲情?”
“陛下您看,端怡王正等着你呢。”
刘风闻言,掀开珠帘的一角,朝外张望。
果然,他看到端怡王直挺挺站在原地,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和董良叔商量好似的,真在等着李玄音从龙撵上下来。
“可恶……”
李玄音银牙紧咬。
刘风回头,示意李玄音沉住气。
他很明白,这是董良叔对李玄音搞的服从性测试。
就是为了试试看,李玄音这个“少年”天子,是否听话懂事。
当然,董良叔也有可能有讨好端怡王的意思。
无论哪种情况,都对李玄音极为不利。
董良叔就站在外面,刘风也不好直白告诉李玄音这些,只能对李玄音挤出一个无奈的眼神。
李玄音见状,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她也清楚,自己羽翼未丰,还不是和董良叔,甚至和自己亲二哥撕破脸的时候。
“董爱卿所言极是,朕这就下撵。”
最终,李玄音妥协了。
她几乎咬着唇,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
在刘风眼中,此刻的李玄音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将所有的心酸都咽进了肚子里。
但没办法,行事不得不让人低头。
“陛下圣明!”
龙撵外,传来董良叔带着一丝得意的语气。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刘风掀开珠帘。
李玄音紧接着走下龙撵。
董良叔面色沉稳走到李玄音跟前,对李玄音拱手道:“陛下,端怡王已经等候陛下多时了。”
“朕知道了。”
李玄音点了点,抬步就要朝端怡王走去。
但就在这时,端怡王那边突然做出一个令全场人目瞪口呆的举动。
只见端怡王的一个侍从走上前来,对着众人高声道:“端怡王一路旅途劳顿归来,有些渴了,还不快端上茶水?”
此话一出,全场文武百官瞬间呆若木鸡。
甚至就连董良叔都愣了一下,但他也只是顿了顿,随即两眼放光。
迎出城迎接的队伍,自然是面面俱到,不仅备了茶水,甚至还备有酒水美食点心。
不过这些都是做台面的东西。
城中早已备好了丰盛的宴席,那里才是真正吃喝的地方。
皇帝都下来亲自迎接你端怡王了,你端怡王这个时候却要喝水,那皇帝岂不是被晾着了?
内阁元老韩元像看戏一样,偷偷瞟了眼李玄音的反应。
此刻,李玄音迈出的步子已经停了下来,默然站在原地。
令人意外的是,李玄音只默然片刻,居然面不改色地挥了挥手,平静道:“来人,为端怡王上茶。”
她的举动,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董良叔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和一旁的韩元对视了一眼,后者脸上亦是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李玄音居然如此沉得住气。
只有跟在李玄音身后的刘风,默默在心中为李玄音点了个赞。
忍常人不能忍,方可成大事。
李玄音这小姑娘,终于是开窍了。
皇帝发话后,一个小太监立刻端上茶水,一路小跑到端怡王面前。
“王爷吉祥,这是陛下特地为王爷您备的好茶,还请王爷品鉴。”
小太监一脸殷勤,生怕怠慢了眼前的王爷。
因为他听说过,端怡王在朝中颇有威望,甚至曾经差一点就当了皇帝。
虽然如今是藩王身份,却极为擅长笼络人心,不少朝中老臣都念叨端怡王的好。
这么一位主子,绝对不能得罪。
小太监将茶碗高高呈上,深怕让端怡王弯一下腰。
“好奴才,赏!”
端怡王颇为满意小太监的表现,微笑点了点头。
他话音一落,一旁侍从立刻掏出一块核桃大小的金锭,直接递给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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