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噜……
哗哗哗……
漫入那橙色的天渊之中，沈清白的耳膜之中立刻传来一阵混浊的声音。
他此刻只感觉自己仿佛步入了一本书的某一页。
四周都是漫无天际的乳白，以及与之相辅相成点缀而成的墨色。
“好大……”
沈清白抬起头，眼前的世界一望而没有边际。
他脚尖轻轻一点，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起来似的，往前飘了十数米。
而他往前走了十几分钟，感觉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指南针迷失在海里的航海士。
墨色和乳白交织的景色，似乎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我是谁……”
突然，一道轻飘飘像是在低吟，又像是在自问的男声，在整个如同书扉的世界里飘荡起来。
“小友，你知道你是谁么……”
哗……
就在沈清白还在疑惑声音的源头时，一缕墨色的烟如同被甩在白纸上的水墨，突然在沈清白面前晕开。
墨色散开，慢慢在沈清白面前聚拢成了一个人影。
一个，戴着斗笠穿着袍子，身影佝偻的男人。
而墨色烟雾，也勾出了他五官的轮廓。
一个脸型消瘦，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
他看着沈清白，五官拢起，像是在兴奋的笑。
“在下沈清白，敢问前辈大名。”
沈清白见周围也没有什么异兽，于是直接拜手，叩问眼前的男人道。
“小友不要着急。”
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重复着刚才所问。
“你知道你是谁么？？”
“我？”
“我是沈清白。”
沈清白耸了耸肩。
他并没有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
“出！！”
男人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他打手一挥，周围的墨色开始迅速移动，向着沈清白的方向飞来。
“嗯？？”
沈清白见状，立刻摆出迎击的姿态。
“哈哈哈……”
谁知，这个时候男人突然发出一阵大笑。
而那些墨色，在沈清白身周组成了这个长方形的框。
这些框之中，被乳白色延展填充。
吧嗒！！
男人又打了个响指，乳白色的长方形中宛如镜子一般，瞬间浮现出了沈清白的倒影。
随着一面面的镜子展开，周围宛如万花筒一般，全是沈清白的镜像。
“你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男人抚摸着胡子，满脸笑意的问沈清白道。
“我是……”
沈清白看着镜子里那无限重叠的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是你。”
“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到底自己是不是自己。”
男人嘴里默念着一堆沈清白听不懂的话。
“哈哈哈……”
“穷极一生的荒唐……”
哗哗哗……
哗哗哗……
周围的镜子散开，墨色就像是流淌的水漂浮起来。
如同山水墨画，一幅幅场景在沈清白面前展现出来。
“我这辈子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修炼。”
水墨画里，一个孩童端着一柄木剑，在甘甘寸草间奋力的挥舞着。
“我从小酷爱剑术，无比崇拜我的偶像。”
“炎夏剑圣。”
水墨画像是电影一般扭转，孩童已经成长为了少年。
他盘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本剑谱。
背后书页间浮现的幻象中，剑圣拿着剑正肆意潇洒的挥舞着。
少年拿起剑，跟着剑神学的倒是有模有样。
“我模仿着他的每一次出剑，每一次收剑。”
“刚开始，我学着他的形，如痴如醉，小有成就。”
画面里，少年拿着长剑在一个个擂台之上，不断的取得了胜利。
“后面，我开始学习他的形，剑术变得更加高超。”
水墨画里，少年剑意风发。
一道剑气，可斩百里草首。
剑动，风动。
“随着年纪增长，我因为不断的学习和模仿他，在武者中也踏入了强者的行列。”
画面之中，少年也长成可靠的中年男人。
他身体变得更加强壮，手中的剑也挥洒的更为自如。
每一招，每一式，都无比接近剑圣的姿态。
他也成为了无数对剑术无比狂热的武者的偶像。
“因为我的刻苦，加上我的天赋。”
“我成为了一名九阶武者。”
“因为我酷爱剑术，所以当时大家都称呼我为剑尊。”
水墨画再一变化，瞬间来到了战场之上。
人类武者，面对无数的异兽。
男人面无表情的手持长剑，纵横在那些可怕的高阶异兽之中。
剑起。
头落。
一道道燎原百斩的剑气，如同月牙般横割下异兽的身体。
他站在人类之中，显得无比璀璨。
“剑尊！！”
“是剑尊！！”
“每次我出现，大家都会无比崇拜的朝着我呐喊。”
水墨画，突然静止。
可是男人依旧像是一个疯子般，自言自语起来：“可是当我不断的模仿着剑圣的一招一式，慢慢的想要成为他一样的人的时候，我的修为也迎来了难以突破的顶点。”
“而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如何突破九阶修为，踏入人类武者的极致，十阶！”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男人像是疯了一样的嘶吼，情绪也变得低沉起来。
“后来，我闭关。”
“闭关时没有任何的修炼，而是开始问自己一个问题。”
“我是谁？”
男人道：“我一辈子都在模仿他，都在模仿那个被我崇拜的人。”
“我好像在慢慢的变成他。”
“这当然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是这也让我开始困惑。”
“人这辈子，都在模仿别人。”
“抄袭或者学习别人的一生。”
“认为那就是在做自己。”
“可是他们会在任何时候，遇到和我一样的‘瓶颈’。”
男人抱着脑袋，摇着头叹息。
“和别人不一样，我迷失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他，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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