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杰不敢相信奏折里的内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江城竟然干出这样的蠢事来。
这赵荣之作恶多端是不假,纵兵烧房,肆虐百姓,就以这条罪来论,就算是凌迟也不过分,可是赵荣之就算是有罪,也不应该由他擅自处理,而是应该将此事上奏朝廷,让朝廷来定夺。
他一个镇守使,五品官,有什么权力斩杀朝廷的四品大员。虽然此举是为了安抚民心,可是这件事做得太糙了。这件事就算是在大隋的历史上也是极其罕见的。
此例一开,朝廷威信何在?颜面何存?此事必须严惩!可是吧,江城刚刚立下战功,声震朝野,皇帝和群臣都考虑为他封侯了。
曹文杰是支持圣上赐封江城侯爵的,可是发生这种事情,还怎么封爵?这无疑是在打朝廷的脸面!
可想而知,曹文杰接到这份奏章,心情有多么糟糕,恰如这阴雨绵绵的天气一般。
江城连日来的捷报让朝廷内外喜气洋洋,可是也太能惹事了。
这份奏报也不知道会在朝堂上掀起什么样的滔天巨浪。
当看完整个奏报,曹文杰浑身一颤,身体不由地哆嗦了下,紧接着满脸苦笑,大声喝道:
“快去备马车,老夫要进宫面圣。”
曹文杰的声音宛如惊雷般炸开,部堂内的众人都为之一惊,表情愕然。
众人很少看到曹文杰如此惊怒的时候,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
小吏回过神来,忙着应了声,急忙跑了出去。
曹文杰坐上马车,车厢内温暖而安静,与外界的阴雨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似乎还在思考着那份奏折所带来的影响。
马车在皇宫前停下,曹文杰下车后,步履沉重地走进皇宫。
皇宫内的建筑巍峨壮观,红墙金瓦在阴雨天气的映衬下更显庄重肃穆。
在曹文杰眼中,这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
他穿过长长的廊道,来到御书房前。
门口的小太监见到他,急忙行礼:“见过曹大人。”
曹文杰点了点头,迈步走进御书房。
室内温暖而安静,与外面的阴雨天气也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长脸、身材瘦削,坐在书案后,脸色很苍白,显得有几分病怏怏的。
这便是当朝皇帝李源吉,前不久亲政,刚满二十。
“曹爱卿,何事如此匆忙?”
皇帝抬头看了曹文杰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
曹文杰走到皇帝面前,躬身行礼:“启禀陛下,臣有紧急事务禀报。”
皇帝皱了皱眉:“何事?”
曹文杰深吸一口气,将江城擅自处决赵荣之的事情简要地禀报给皇帝。
皇帝听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愤怒。
“竟有此事!江城何敢如此!”
皇帝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被这件事情给气到了。
曹文杰低头不语,心中却是暗叹。
他清楚,这件事情对于皇帝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皇帝一直对江城寄予厚望,视他为朝廷的栋梁之材,甚至要给他封侯,可是如今,江城的所作所为却让皇帝大失所望。
御书房内的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重,窗外的风雨声吹打着窗户,几缕冷风吹进来,带来了一丝阴冷。
皇帝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曹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曹文杰抬起头,看着皇帝的眼睛,沉声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江城擅自处决朝廷命官,公然挑战朝廷法度,若不严惩,恐将引起天下大乱。然而,江城立下赫赫战功,又是陛下器重之人,如何处置确实棘手。臣认为,当从长计议,慎重决断。”
皇帝点了点头,脸色依旧苍白:“此事确实棘手。曹爱卿,朕需要你好好想想办法。朕不想因为此事而毁了江城的前程,可也不能因此而坏了朝廷的规矩。你是兵部尚书,你应该拿个主意。”
李源吉心里清楚,曹文杰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
但是他是兵部尚书,必须有个态度。
曹文杰躬身一礼:“臣暂时也没想好这件事,是不是还问问丞相大人和平阳公主殿下的意思?江城毕竟是平阳公主推荐的。此事也是经过丞相大人同意的。”
他心中却是苦涩无比。
如何处置江城,将直接关系到朝廷的稳定和皇帝的威信。
他思索半天,也很难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
他现在只能推诿这件事。
见曹文杰始终不表态,皇帝也有些苦恼。
“宣他们进宫吧。”皇帝无奈地摊摊手。
皇帝李源吉点头,随即下令召见丞相赵璞和平阳公主。
不久,两人便先后赶到御书房。
平阳公主一身华服,面容清丽,一踏入御书房,便看到曹文杰,顿时心中明悟。
丞相赵璞则是一脸严肃,花白的胡须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曹爱卿已经将江城擅自处决赵荣之的事情告知了朕。”
皇帝开门见山,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问道:“你们对此事有何看法?”
平阳公主轻轻蹙眉,看了看曹文杰和赵璞,缓缓开口,声音清脆:
“陛下,本宫也没想到这个江城如此胆大妄为,本宫相信陛下英明,定能作出公正的决断。”
她并没有表态,看看这两位清流大佬怎么说?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地说忠君爱国吗?不是肝脑涂地,维护朝廷吗?现在发生这种“骇人听闻”,公然践踏律法的事情,看看你们怎么说。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清丽的脸颊上浮现淡淡的冷笑。
皇帝听到平阳公主的话,微微一愣。
前两天,他还听人说平阳公主用江城平乱,是借刀杀人,本以为平阳公主会落井下石,谁知道她并没有表态。
她的态度,让皇帝有些琢磨不透。
皇帝看了眼丞相赵璞。
赵璞一副老神在在,老僧入定的样子,低着头,也不说话。
皇帝见他不开口,便主动问道:“丞相大人,你的意见是该怎么处置江城呢?”
赵璞迈着步子,向前走了两步,拱手说道: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江城擅自处决朝廷命官,公然违抗朝廷法度,若不严惩,何以服众?臣认为,臣认为应该立即下旨削去江城的官职和爵位,将江城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审讯,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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