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鱼抱着萧长凌的那一刻,身子忽然僵硬了一下。
这个怀抱如此熟悉,温暖,可是她就能心无愧疚,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吗?
不!她不能!
萧长凌不知道沈沉鱼内心里的纠结与痛苦,他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坐在下山的马车中,他稍稍将沈沉鱼松开了些,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沉鱼,你瘦了……”
“陛下何尝不是瘦了?”
沈沉鱼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目光闪躲,并不敢看萧长凌。车厢内只有他们自己,两个久别重逢的人,本该激动不已,但车厢内却有一种淡淡的尴尬。
“沉鱼……”
萧长凌低低的呼唤,声音缱绻温柔,沈沉鱼一直低着头,使得他想看清楚一些,都不能够。
“陛下,你怎么会到边关来?”
沈沉鱼忽然抬起了头,目光里有着不赞同:“裴太后虎视眈眈,你走了,勇儿还有子衿子轩他们……”
她的心一直纠结着,直到这一刻才想起来三个孩子,话问出口的同时,一股愧疚涌顿时上心头。
“这个你别担心,既然朕敢来,就必定不会让他们出事。”萧长凌爱怜的拍拍沈沉鱼的手,道:“朕最担心的是你,还好朕来了……”
沈沉鱼想到刚刚那一幕,心情莫名的又低落下来。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没有察觉到萧长凌什么时候凑了上来,等发觉时,整个人被禁锢在萧长凌的怀里面,他的吻随之也落了下来……
沈沉鱼下意识的就想抗拒,可那唇真落下来时,她却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忍不住回应他……
说到底,这是她的男人,萧长凌渴望她,难道她就不渴望他?
“沉鱼……”萧长凌原本只是想浅尝即止,但这一刻却有些把持不住,眼睛里的光彩染上了情欲的色彩,他忍不住将沈沉鱼拥的更紧,两个人不由自主的跌落在车厢里厚厚的毯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车厢外头,云晓峰听着马车里的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你是不是操心太多了?”
一旁的篱落看了他一眼,唇边带了笑容。
云晓峰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担心。”
他只是怕车厢里久不见面的两个人,会因为什么事情争吵起来。
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篱落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咱们的任务是找回娘娘,如今任务完成,你想好回去以后去哪儿逍遥快活了么?”
“我?”
云晓峰想了一下,道:“我想带着红禾的骨灰,四处转转,如果陛下同意的话。”
“没出息!”
篱落一听这话,顿时兴致缺缺:“我说你也太痴情了些,她都死了这么久,你也该发展下一段了,听说陛下给娘娘新安排的宫女中,有几个特别水灵的,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以你的资本,只要开口,娘娘哪有不答应的……”
“无聊!”
云晓峰打断他,兴致缺缺的开口:“你要是有喜欢的姑娘,那就去跟娘娘说,我就算了。”
篱落挑了挑眉,十分不爽:“老子没那个心情!”
“我也没有。”
云晓峰淡淡回答。
篱落有些瞪目结舌,十分无语的看了一眼云晓峰:“你这后半辈子……就这么抱着一坛子骨灰过活了?”
“你还不是一样。”
云晓峰瞥他一眼,道:“等回到京城,你又要去京郊,替先太子守灵了吧?”
篱落无言以对。
马车里。
因为那一声沉闷的响声,惊醒了两个拥在一起的人。
沈沉鱼蓦然清醒,当即伸手就要去推萧长凌,拉扯之间,她胸前的衣襟被扯开了,露出了一大片白嫩的肌肤。
“沉鱼,你是在害羞么?我们是老夫老妻了,有那个必要么……”
萧长凌望着自己被推开的手,不由的失笑,考虑到沈沉鱼这一天里受到的惊吓刺激太大,他松开手,缓缓的站起了身。
然而抬眸之间,他忽然瞥见沈沉鱼白皙的胸口上,似乎有一小块红红的吻痕,沈沉鱼正努力的拉着自己的衣襟,将其遮盖……
萧长凌目光顿时一凛!立刻伸手抓住了沈沉鱼的胳膊。
他握的那么用力,沈沉鱼痛的一下尖叫出声。
意识到这是马车上,外头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沈沉鱼死死的咬紧牙关,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内心里却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反正已经这样了,再抗拒,再害怕,又有什么用?
到头来,还是要面对。
“这是怎么回事?”
萧长凌浑身上下充满了勃发的怒气,一双眸子杀气腾腾。沈沉鱼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被他的气势所迫,他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不要怕,朕不是那个意思……”意识到自己把沈沉鱼吓坏了,萧长凌顿时收起浑身的怒气,他松开了沈沉鱼的手,缓缓上前,凑近沈沉鱼胸前,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吻痕。
“是老六干的么?”
在最应该发怒的时候,萧长凌却出奇的冷静。
沈沉鱼的眼泪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她猛的伸手将萧长凌一推,手忙脚乱的掩好自己的衣襟,声音冰冷:“我能怎么办,连求死都是一种奢求的时候,我能怎么办……”
这声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绝望。
萧长凌心中一痛,立刻伸手将沈沉鱼揽入怀中,任由她的眼泪滴落在自己肩膀上,他不住的开口安慰她:“沉鱼,对不起,朕不该问这些的,对不起……”
沈沉鱼只是无声的啜泣,眼泪将萧长凌胸前的衣襟沾湿一大片,似乎这段时日以来的委屈,愤怒,统统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萧长凌抱着她,能感觉到沈沉鱼的无助,与委屈,内心里同样感到委屈,愤怒,以及后悔。
若是他能早一刻放下京城的一切赶过来,事情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是现在……
……
一回到潼关城内,进了驿站,萧长凌将沈沉鱼送回到房间里去,立刻对着篱落吩咐:“老六的尸首呢?在哪里?”
篱落看到萧长凌脸上的怒气,吓了一大跳。
这陛下,刚刚还与娘娘恩爱缠绵,怎么此刻,就气恨成了这般?
莫非……
他心中一突,却什么都不敢问,连忙道:“已经从山崖下弄上来了,就在最后面的马车里……陛下,还用运回京城么?”
萧长凌先前说过,要把萧长凌葬入皇陵,以六皇子的身份。
“还运什么运!”
萧长凌怒气冲冲,面黑如水:“把他的尸首就留在西北关外!给朕鞭尸五百下!五马分尸了!”
“陛下?”
篱落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就问:“陛下,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么?”
萧长凌的眸子里,一刹那涌上一股杀气,浓郁的篱落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但他下意识的就不敢再开口了。
“这件事,与皇后无关,是朕的意思。”萧长凌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他看了篱落一眼,郑重交代:“这件事你去办,不能有任何差错,明白?”
“微臣遵旨!”
篱落连忙道。
萧长凌点点头,转过身进屋去了。
然而,房间里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萧长凌神情一变,立刻大声呼喊:“来人!”
“陛下!怎么了?”
云晓峰带着人急匆匆的从外走进来。
萧长凌看了他一眼,怒道:“皇后呢?她去哪儿了?”
“娘娘刚才还在啊?”
云晓峰吃了一惊:“属下正吩咐他们给娘娘准备吃食……”
话音未落,萧长凌已然绕过他,以及那些士兵,转身大踏步往外走,浑身的戾气吓的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萧长凌在整个庭院里转了一圈,连后花园都看过之后,沉声开口:“来人!封锁整个潼关城!给朕搜!一定要找到皇后!”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长凌内心里无限悲痛。
他都还没舍得责备她,沈沉鱼居然逃走了!在他千辛万苦,将她从萧长卿的魔爪里救回来的时候!
她怎么敢!
就是因为那些吻痕吗?所以怕面对自己?
萧长凌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内心愤怒的同时,却渐渐的有悲伤弥漫开来。
沈沉鱼能做出逃跑的行动,这说明……
猛然出手,狠狠一拳砸碎了身边庭院的廊柱,纷飞的木吒碎屑,满地都是,萧长凌仍不解恨。
鞭尸还是太儿戏,他应该让篱落把萧长卿挫骨扬灰的!
“陛下!您怎么样?”
从没见过萧长凌如此愤怒,两边侍卫都看呆住了,云晓峰忍不住开口。
“去找!别管朕!”
萧长凌咬牙切齿的开口。
“是,陛下!”
云晓峰连忙应道。
……
潼关城内,通往京城的那道城门,天刚亮便打开了。
搜寻了一夜无果后,云晓峰匆匆带着人,追到城门外头,并且向守城将士打听,昨夜酉时后,可有人出城?
云晓峰乃当今陛下亲卫,最近一直都停留在西北,那守城的小将对他十分熟悉,闻言连忙恭敬道:“原来是云统领,最近战事吃紧,酉时之前城门就关闭了,那个点儿,绝对不会有人出去,这个您放心。”
云晓峰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内心里却有种很复杂的感觉。
沈沉鱼居然逃了!就在陛下千辛万苦将她从萧长卿的手里救回来的时候……
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内心里拒绝相信,沈沉鱼是移情别恋了,陛下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皇后娘娘不是那样的女人!
可是,那个人若是六皇子……
云晓峰发现自己又没有办法确定了。
今日一早,一夜没合眼的萧长凌,便将他叫进了屋:“皇后逃了,她不可能去关外,唯一的可能,就是进关,你带着人将城门守好,千万别放她出城,否则,这一辈子,都找不到她了!”
云晓峰满脸都是吃惊,错愕。
倒不是因为萧长凌的话,他震惊的是,才不过一夜之间,原本意气风发的萧长凌,竟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一般。
看来,皇后逃走一事,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致命了。
“陛下放心!属下一定会将娘娘带回来!”云晓峰沉声道。对于此刻颓废的主子,他心生怜悯。
“去吧。”
萧长凌沉声道。
他看着云晓峰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里,整个人颓废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纵然是昨日悬崖上那么触目惊心的一刻,萧长凌都没如此难受过。
但他也清楚,此时此刻,沈沉鱼内心里的痛苦,绝对不会比他少一分。
她是自觉心中有愧,没有办法面对他,才逃走的。
可是,他并非是那样小鸡肚肠的男人啊?
萧长凌痛苦的想着,沈沉鱼只要活着回来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
真的,都不重要。
他想要的,不过是分隔这么久之后,再一次真真切切的将她拥入自己怀中而已。
“陛下,定北侯求见。”
这时候,有侍卫在外低声禀报道。
萧长凌闻言,目光顿时一凛。
“好啊,叫他进来!”
……
朝阳升起时,城门口来来往往有不少人经过。
云晓峰站在守门小将身后,目光警惕的盯着过往的人群,每一个人都不曾放过。无论男人女人,老的少的,他都仔细的盘问一番,并且看过了通关文牒之后,才会放行。
可即便是这样,忙碌了一早上,也一无所获。
云晓峰并不气馁,继续精神抖擞的守在城门口,守门小将哪敢怠慢,准备了丰盛的午饭出来,但云晓峰并没有去旁边客栈里享用,而是要了两个馒头,一壶水,继续坚守在城门外。
众守城将士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去。
云晓峰的馒头就着大葱,才咬了两口,还来不及咽下,前方的街道上,便出现一个六七人组成的队伍,这队伍中央,是一口大大的黑漆棺材。
这些人,竟然要出城。
“你们干什么的!”
云晓峰的目光落在那棺材上,顿时一凛,立刻放下手中的馒头大葱大步走了过来,顺便仔仔细细的将面前这几个人一一打量一遍。
几个壮年小伙子,五大三粗,小孩子才五六岁,其中一个妇人的年纪,足足有五十岁,佝偻着腰,脸上的褶子,如同盛开的菊花。
云晓峰特别将目光落在那妇人身上,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不,她不是沈沉鱼假扮的,那周身的气势,还有感觉,都不对。
“官爷,小的父亲昨天夜里去了,临死前,唯一的要求就是将他葬入祖坟,小的老家就在前面不远的落霞镇,望官爷行个方便……”听到云晓峰的话,站在棺材前,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当即上前。
云晓峰的目光从老妇身上收回,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贵姓?做什么的?”
“免贵姓吴,做贩卖药材的生意。”
男男子连忙回答。
云晓峰的态度还不错,这让他心中生了一丝希冀,今儿个说不定能过去?
刚这样想,他便听到云晓峰冰冷的声音:“把这棺材打开看一眼。”
“官爷,这……”
男子面色大变!
“打开来!”
云晓峰的目光陡然变厉,就在男子与他的家人面面相觑之时,云晓峰忽然回头,冲着身后的士兵道:“你们过去几个人,把那棺材打开。”
“官爷,棺材里面只有家父,别的什么都没有,无端端打开,岂非对他老人家不敬?”吴老板当即上前,冲着云晓峰深深做了一个揖,语带恳求:“求官爷行个方便……”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来,趁着别人不注意,就往云晓峰的袖子里塞。
“你这是干什么!”
云晓峰猛的一把推开了吴老板,那张银票飘飘扬扬的掉在地上,引得许多人驻足围观。
“把棺材打开!”
云晓峰面色阴沉道。
这一下,士兵们没有犹豫,全都朝着那棺材包围过去。
云晓峰也注视着那口棺材,他要亲眼看一眼,那棺材里面到底有什么!
可却在此时,眼角的余光里,一个身形瘦瘦的男子,背着个小包袱,正缓缓朝城门方向走去,尽量避开了这边的热闹。
“等一下!”
云晓峰立刻冲了上去!
刷的一下,手中长剑出鞘,正好将那身材瘦小的男子拦在了城门口,后面还有几个百姓,看到这一幕,全都纷纷面露惊讶。
“你叫什么?”
云晓峰不管不顾,只是盯着面前这个瘦小的男子,他张着一张还算白净的脸,然而五官平平,没有丝毫吸引人的地方,唯一的特点,就是瘦。
这个人,也不可能是沈沉鱼。
但不知道为何,云晓峰看着他,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瘦小男子抿着唇,没有答话。
云晓峰眯了眯眼睛,正要再问,忽然身后嘈杂又起,吴老板一行人,见云晓峰拦住了别人,无暇顾忌他们,当即抬起棺材,准备出城。
云晓峰顿时怒了,冲着守城小将就喊:“关城门——”
他的话,等同定北侯,在这西北边关具有最大的权威,无人胆敢违抗,声音刚落,那两扇大门,便吱吱呀呀的关上了。
城内所有人,全都被阻拦在城内,不得出去。
“为什么关掉城门?”
百姓们议论纷纷。
云晓峰没有理会这些,只是吩咐道:“去几个人,把那棺材撬开!万一里面私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盯在面前身形瘦小的男子身上,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人,比吴老板等人,更加可疑。
并且,这个人趁着刚刚的混乱,只差一点点就溜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
云晓峰再一次开口。
话音落,站在他面前的男子忽然上前一步,所有人都看到他贴着云晓峰的耳朵说了几个字,声音低不可闻,可是那刚刚还一脸肃杀之气的年轻将领,忽然从耳朵根子红到了脖子下。
站在云晓峰面前的人,自然是沈沉鱼。
她要出城,想要大隐隐于世,这一辈子都不要被萧长凌找到,面前这一关,势必得过。
“晓峰,你能不能当做没有看见?我想过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可以么?”
沈沉鱼的语气,让刚刚认出他的云晓峰,脸上涌上一股悲伤。
“这……”
他开始左右为难,答应沈沉鱼,他没法向萧长凌交代,可若是不答应,又于心何忍。
“娘娘,陛下他心中是有你的,不会计较那么多……”他低低的开口劝道。
沈沉鱼闻言霎时苦笑:“晓峰,你不懂,我回不去了……”
话音刚落,她身后便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晓峰,你在做什么?”
是萧长凌。
沈沉鱼目光一变。
她浑身都僵住了,站在那里,连挪动一下脚步都不成,心中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中计了。
萧长凌自然明白云晓峰对她的感情,但他还派云晓峰来守卫城门,就是要借着他引自己出现。
若非今日守城的人是云晓峰,她必定不会出现。
萧长凌,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抬脚,一步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如此大庭广众之地,他自然也用了易容。
“主子……”
云晓峰连忙过来请安。
萧长凌越过他,看向呆呆站在原地的沈沉鱼,冷冷开口:“这个人形迹可疑,怕是从胡人那边混过来的,把她抓起来!”
“是。”
云晓峰闻言,忍不住看了沈沉鱼一眼,却还是依着萧长凌的命令,叫来两个士兵,将她看押起来。
沈沉鱼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不知道此番自投罗网,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带走!”
萧长凌看了沈沉鱼一眼,忽然扭头,大踏步离开了。
“快走!”
沈沉鱼被身后的士兵推的一个趔趄。
云晓峰看着这一幕,猛然握紧了拳头。
……
是夜。
驿站主院里灯火通明。
沈沉鱼被三五个丫鬟婆子按在浴桶里,仔细的清洗了好几遍,随即,她们拉她出来,换上一套崭新漂亮的衣裳,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梳妆。
乌黑的头发绞干,盘了起来,描眉,画唇,一切都做的有条不紊,铜镜中,五官平淡的小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容颜绝美的女子。
沈沉鱼一直低着头,并不看镜子里的自己,双手放在膝上,不安的绞在一起,内心里也十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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