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鱼还来不及阻止,红禾已经应着一溜烟出去了。
“王爷,你这样子……”
沈沉鱼十分无奈,萧长凌却捧着她手,笑眯眯的当即下了决心:“从明日起,本王就不去军营大帐了,天天在家陪你。”
沈沉鱼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当即浑身一哆嗦:“王爷,你还是去吧!这才刚开始,你让定北侯,还有全营将士,都如何看待你?”
“可你一个人在家,岂非寂寞……”
“不会!”
沈沉鱼连忙摇头:“妾身在家还要照看勇儿,还要给孩子再做些小衣裳,时间过的很快的……”
“你怎么能如此劳累!”
萧长凌眉头直皱:“从今日起,勇儿就交由奶娘照看,衣裳也有针线房的人去做,你不能劳累!”
“王爷……”
“不答应的话,本王就真不去军营了?”
沈沉鱼没想到萧长凌居然会威胁她,不由的满脸无奈:“好吧好吧,我不操心便是……”
“这才乖。”
萧长凌满脸笑容,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对了,我找到一个适合林月荷的人。”
萧长凌忽然笑道:“定北侯手底下有个年轻的小将,名叫郭安,此人木纳,不善言辞,但却有一身的好武艺,且认死理,他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林月荷若是嫁了他,必定被管束的很严,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沈沉鱼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个郭安,是定北侯的人?万一……”
“王妃放心。”
萧长凌满脸自信:“朝中要从西北军中挑选一批优秀者,去驻守南疆,正好这个郭安,就在那份名单上。”
“南疆?这么说他很快就要离开了?”沈沉鱼又惊又喜。
萧长凌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是,王妃觉得这事儿本王办的怎么样?”
沈沉鱼能说什么?萧长凌不仅替林月荷找好夫婿,甚至还把她远远送走。他对她的这份心,当真真诚。
“很好。”她轻轻一笑,主动窝进萧长凌怀里。
两个人的甜甜蜜蜜,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京城来了圣旨。
萧长凌扶着沈沉鱼出去,二人在正厅上接见了一路风尘仆仆从京城里赶来的高公公。
“陛下有旨,凌王妃身怀有孕,而西北苦楚,不适宜多呆,请王妃即刻启程,跟咱家一起回京吧!”
高公公说着,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递给了萧长凌。
萧长凌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冷冰冰开口:“这到底是父皇的旨意,还是皇后娘娘的?”
“是陛下和娘娘共同决定的。”高公公笑眯眯道。
萧长凌回头,心照不宣的与沈沉鱼对视一眼,面无表情道:“那公公还是请回吧!王妃在这里一切安好,她身怀有孕,不宜长途跋涉,这次就不回京了。”
“王爷想抗旨?”
高公公的脸色猛然变了。
萧长凌挑了挑眉头,语气淡淡:“你就当本王是抗旨吧!请回!慢走,不送!”
“哼!”
高公公气愤不已的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他并未即刻回京,而是立刻书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自己却在驿站里住了下来。
驿站这么大,萧长凌也没权利撵他出去。
高公公的到来,在沈沉鱼心中投下一抹阴影,不知道为何,她总忧心忡忡。
……
潼关内城,是一个鱼龙混杂之地。
在这儿,有无数的流浪乞丐,也有酒馆茶肆,更有幽暗的地下赌场,娼妓暗僚。
这一日,城南某地下赌场里,来了一个年轻男子,一张苍白羸弱的脸,看着有几分秀气,但双眼里却透出一丝桀骜不驯来。
这年轻人很大方,一出手便是一百两的银票,瞬间便将四周那些二两,三两的银锭子比的黯然失色。
无数双饥渴的眼睛死死的盯在了那银票上。
半响,场内一老者咽了咽口水:“我说小子,你真的要赌这么大的?”
“小爷我有钱!这算什么?”
年轻人冷冷一哼,一脚踢开一个衣衫褴娄的男子,大大咧咧的在桌子旁坐了,又冲着众人道:“接着赌啊!都愣着干什么!”
“好好。”
荷官愣愣的一点头,眼睛贪婪的看了一眼那一整张的银票,动手摇起骰子,不一会儿啪的一下倒扣在桌子上:“买定不离手!诸位客观,赶快下注把!”
年轻人啪的一下将银票往前一推:“买大!”
荷官眸子微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转身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买大买小?”
“我买小!”其他人纷纷押注。
赌盅开了,大。
“啊?怎么这样!”其他人纷纷哀嚎,年轻男子却哈哈大笑着,将桌子上的钱全都揽入自己怀中。
这第一回合,他赢了不下五十两。
军中多清贫啊!顿顿大锅饭,长年累月的难见荤腥,有了这些银子,他可以去外头的酒馆里大吃一顿了。
但年轻男子没有,他将这一百五十两再一次全数摆在面前,催促荷官摇骰子:“快点!别耽搁小爷赌钱!”
年轻苍白的面孔上,全然都是兴奋。
“好嘞!”荷官语气轻快的应了,花样甩手,将手中的赌盅挥舞的好像天女散花一般,额上青筋暴起,显是用尽全力。
“啪!”的一声,赌盅倒扣桌上。
“买大买小?”
“我买小!”年轻男子的声音第一个响起,一桌人不少纷纷符合:“买小!”
荷官诡异一笑,
一双颤颤巍巍的手将之揭开。
年轻男子瞳孔忽然一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是大!这次我们赢了!哈哈哈……”桌边一名老者忽然狂笑起来。
年轻男子看着面前那一堆银票子与银锭子被人全数扫去,苍白羸弱的面孔上顿时露出一丝狰狞之色。
……
桃红那一下,并没送命,只是脑袋上破了一个洞,大夫直守着她一夜,才将她从鬼门关里拽回来。
但清醒后的桃红,两眼呆滞,几乎跟傻了一样。
林月荷一觉起来,看见她变成这个模样,顿时心生厌弃,帕子一甩,离开了。
也亏得这驿站里有小厮,经常送饭菜上来,再加上大夫每天都来换药,桃红的伤,竟是渐渐的好了。
等她能下床,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彼时沈沉鱼肚子里的孩子已满三个月,稍稍显怀,边关的七月,并不如京城那般炎热,微风吹拂,竟还有些凉爽,伴随着这件喜事的,还有一件大事。
潼关内城里的亲王府邸,修建已毕,大功告成。
萧长凌考虑到沈沉鱼的身体问题,并没急着搬过去住,他与沈沉鱼仍旧住在这边驿站,却又吩咐人引着林月荷过去参观府邸。
林月荷不知有诈,只当萧长凌是先让她去挑选院子,因为沈沉鱼再次怀孕,而气恨不已的心,总算稍稍平静。
她挑了个一个风和日丽,没有风沙的日子,带着桃红趾高气扬的去新府邸了。身边跟着两名士兵。
萧长凌原打算让云晓峰陪他们一起去的,但是云晓峰宁死也不去,只好作罢。
凌亲王府坐落在内城以南,总共四进的院落,宽敞,大气,门前光石阶就有三十多阶,再加上高高的大门,来这座王府的人,在门前势必要仰头才能看的清楚。
虽然华丽程度不能跟京城的王府相比,但在这潼关内城,却已是独一份。
林月荷的马车在王府门前的街道上停下,顷刻,帘子打开,一双白皙的纤纤玉手伸出,扶着桃红的胳膊慢慢下了车。
林月荷梳着望仙鬓,身上穿了一件烟罗翠玉的丝绸罩衫,下身是月白色的拽地长裙,越发显得脸儿娇媚,腰身纤细,仿若黄沙滚滚的西北边关里,忽然融入了江南翠色。
这一幕美景,刹那引得这街上附近的年轻士兵们纷纷驻足。
“这位……”
“快看!她身边跟着的是桃红,这是林小姐!美,真美啊!”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神情里自然就有一股傲气,林月荷听了这些议论声,内心里暗暗得意,自觉又压了沈沉鱼一头。
她这么美,又岂是沈沉鱼那个大肚婆能比的?
她巴不得多一些赞美之音!
但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来:“那个桃红,都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了,她的主子能好到哪里去?”
林月荷猛的一个趔趄!
“谁!谁在那里胡说八道!”她转过了头,一双锐利的眸子一一扫过四周那些人,怒气勃勃。
一时间,谁也不敢吭声了。
“都是你!离本侧妃远一点!”林月荷找不到目标,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桃红一眼,转身提着裙摆便想进王府,但在门口,却被人拦下了。
“林小姐,对不住,您只能走那边侧门。”
林月荷表情瞬间一僵。
“请吧,林小姐。”那守卫打开了大门旁边的侧门,笑眯眯冲她行礼。
手在袖子里捏的死紧,胸膛上下起伏,林月荷不用回头,也知道有无数双幸灾乐祸的眼睛盯在自己身上。
她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冷静,又冷静。待脸上的薄怒褪下,她终于抬脚,一步跨进了那道侧门,俏丽的身影在门口一闪,便看不见了。
留给众人无限遐思。
“这个林小姐这么美,王爷都看不上,不知道凌王妃得美成什么样子?”
“那不得成了天仙?”
“难说!”
幸亏林月荷进府去了,听不到,否则,非得气炸不可。
桃红眼泪汪汪的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该跟上,还是不跟上。
“桃红姑娘,你要不要银子?陪我们哥几个乐呵乐呵?”当下几个年轻大胆的兵油子便朝着她包围过来,全都色眯眯的。
桃红看着这些人,顿时想起了破草屋那一幕,那时那些人就是这样的目光!她啊的尖叫一声,拼尽全力想推开人群。
但一个弱女子如何推的开男人?尤其是,一群男人。
桃红不但没逃出去,还绊了一跤,顿时,便有几双大手摸上了她的脸蛋,肩颈……
“滚开!你们全都滚开!”她伤心欲绝的挥舞着手臂,立刻想到了死。
“你们在做什么?全都滚开!”
忽然的一声大喝,使得那些人全都住了手。
人群让到一旁,露出了跪坐在地上的桃红,她衣衫不整,鬓发散乱,不停的流着泪……
霍老六看到这一幕时,心内莫名一紧,立刻大步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凌王府大门口!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传到王爷耳朵里,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听到他的喝声,当下好几个人扭头就走。
余下的人依依不舍的看一眼桃红,当下有人阴阳怪气道:“霍老六,你装什么好人!你敢说你没打这丫头的主意?”
霍老六的黝黑面膛当即露出一丝可疑的红晕。
但是因为他脸太黑了,旁人不大能看的出来。
“老子就是没打,怎么的?再不走,我这就去找王爷去!”
“说的就好像凌亲王有空见你似的。”那人一声嘟囔,满脸都是不屑,最终却是慢慢抬脚离开了。
很快,人都走光。
“霍大哥,谢谢你……”
桃红泪流满面,十分感激的看了一眼霍老六。
“没事了,你还不快去追你家小姐?”霍老六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桃红点点头,起身踉踉跄跄的往王府侧门而去,走了几步,她又忽然回头:“霍大哥,为什么,你们都称呼我家侧妃为林小姐?她,她已经嫁给王爷了……”
天可怜见,她与林月荷一直都还不知道萧长凌放出去的口风。
霍老六目光中露出一丝奇怪。
“王爷说,林小姐并非是他的妻妾,你们来边关,正是寻找夫婿的啊?”
桃红五雷轰顶。
好半天才找到声音:“这,这话是……”
“王爷亲口说的!”霍老六显然还有急事,说完这话,他匆匆向桃红告别,然后离开了,去的方向,正是军营。
桃红呆愣愣的看着他,都看不到人了,她还傻傻站着。
直到不远处又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年轻男子朝这边摸过来,她才猛的打了个冷战,随即提起裙子奔进了王府侧门。
一进去,桃红就傻眼了,这王府这么大,到处都是亭台楼榭,哪里有林月荷的踪迹?
没办法,她只能慢慢向前,一边寻找,一边低低呼唤。
……
林月荷进了凌王府邸,没去别的地方,直奔二进的主院。
这一处的院落分明是照着紫宸院建造的,无论是房屋摆设,还是院内遍植的梨树,都令人眼熟。
琉璃瓦,红漆廊柱,上好楠木雕刻的门窗,又精致,又贵气,屋檐下,甚至还挂着一个金丝鸟笼。
林月荷看的满肚子怨气,直恨不得冲上去用脚乱踏一通才好!
左右看了看,四周无人,她一跺脚,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华毯铺地,桌椅茶几一应俱全,摆设颇为华丽,靠南窗的地方,摆着一张很宽敞的贵妃榻,塌边是一个很大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应季的紫色风铃花。
林月荷走过去,将那花一把抽出来,狠狠的撕裂成碎片,扔在地上踩了几脚。
气是出了,可是双手与裙摆上,却沾染了紫色的花汁,气味难闻。
林月荷抬手闻了闻,几欲作呕,她转过身去,四处的寻找着,屋内没有水,她来到院子里,走过月洞门,看到抄手游廊下有一口井。
井边一个水桶,里面有多半桶清水。
林月荷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伸手进水桶,努力搓着手上紫色的花汁,当她撩起衣裳下摆清洗那沾染上的一抹花汁时,忽然脚下一个打滑,然后摔了个四仰八叉。
只听哗啦一声,水桶翻到,泼了她一身。
再然后,空寂无人的庭院内,响起撕拉一声,是布料碎裂的声音。
林月荷的裙子,勾着了水桶的把手,把水桶带翻了,顺便裙子也划烂了,露出了长长一段白生生的大腿……
“啊!”林月荷一声尖叫。
“何人在此?”
忽然,一阵脚步声匆匆奔来,一个长着国字脸的年轻男子,一脸严肃的来到井台边。
一眼,就看见了那暴露在阳光下的白皙大长腿。
以及,那湿漉漉,曲线毕露的妖娆身段……
他猛的红了脸,霍然转身,但语气还算镇定:“姑娘!这里是凌王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林月荷惊骇不已,又羞愤不已,她找不到东西来遮盖自己,只能尽力的蜷缩起身子。把大长腿藏进了湿透的裙子下。
“你!你又是谁!我是凌王侧妃!怎么不能来这里!”
“你是林小姐!”
那男子猛然转身!
林月荷蜷缩着着,这姿势显的胸前鼓鼓囊囊,美好的形状呼之欲出。
男子猛的又涨红了脸,唯唯诺诺道:“末将是定北侯手下一名中郎将,姓郭,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郭安转身逃跑时,鼻子里有疑似鼻血的东西缓缓流淌下来。
“喂!你胡说八道什么!”林月荷气愤不已的骂道。
“对了。小姐还是披着这个吧!让人看见了不好。”郭安忽然又转身回来,三下五除二的脱下身上外袍。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林月荷满目惊慌。
话音落,一件宽大外袍朝着她兜头罩来,将剩下的话变成了呜咽。
林月荷呆愣了一秒钟,然后猛的将头上的衣裳拿下来,但面前哪里还有郭安的影子?
那外袍是蓝色的,洗的很干净,一丝汗味都没有。
林月荷抬手想将其丢掉,可伸到半空中,却又僵住了。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王府里鸟语花香,一派宁静,可是林月荷的心,却沉重如寒冬腊月。
过了好久,腿都坐麻了,她才慢慢站起身。
……
小姐会在哪里呢?
桃红几乎将整个王府都逛了一遍,她走的脸颊微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子。
但始终找不到林月荷。
小姐会不会去后花园了?刚才来的时候,她好像看见那边有人影闪过……
桃红顿时转了个身。
但才走两步,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将她脖子掐住了。
桃红吓了一大跳,努力的伸手去掰那手指,但却不由自主的被人拖拽着离开了抄手游廊,朝着后院柴房而去。
她的石榴红的裙子拖拽在地上,被小石子划破了。
“你……你是谁,放开我!咳咳咳!”桃红拼命嚷道。
拖着她的人,似是没听到一般,只是加快了脚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才停下,桃红听到了开门声,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随即,她就被那人翻了个个儿,面朝对方。
她终于看清楚了面前之人。
是一个年轻俊俏的少年郎,但面孔微微透着一抹苍白,那双细长却锐利的眼睛……
“是你!”
桃红盯着这少年的眼,猛然高声尖叫起来:“那天是你……”
她一直错怪了云晓峰!
佟子陵发出低低一声冷笑:“还记得呢?是不是食髓知味了?没关系,小爷我这就满足你……”
一只略带冰凉的手,抚摸上了桃红的白嫩脸颊,轻轻摩挲。
“听说你撞墙了,我很是可惜了一阵儿,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语气里带了一抹叹息。
红禾害怕的浑身发抖,那人的手渐渐往下,摸过她的耳垂,下滑到衣裳里之时,她丝毫也不敢反抗,只是浑身轻轻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仿佛知道她心中害怕什么,佟子陵忽然拦腰将她一抱,邪魅笑了:“干什么?自然是给你快乐!”
快乐?
躺在柴房里铺满了稻草的地上时,桃红脑子里一片混乱,那双在她身上作弄的手,还有耳边灼热的呼吸,都十分陌生,可她却从心底里,生出一丝兴奋来。
不!不能这样!
内心里一个声音在呐喊。
但桃红却发出一声嘤咛,在下身微微的刺痛里,她猛然伸出胳膊,搂抱住了那个男人。
……
桃红的确感觉到了快乐。
同时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柴房里昏暗又简陋,与那天草屋中的情景何其相似,但她脑子里一直在想,那天在草屋里,他也是这么对待她的么?
一这么想,她便浑身轻轻的颤抖。
“你还真是下贱!”
佟子陵伸手在桃红脸上摸了一把,那双狭长魅惑的眸子里嘲讽满满,他光裸着上身,翻身在她散落在一旁的衣裳上寻找起来。
“你,你在找什么……”
桃红发出一声嘤咛,努力侧过头,去看男人的手。
“不老实!”
佟子陵猛然冷笑一声。
他猛的翻身坐起,目光直愣愣的盯住了桃红:“银子呢?你身上的银子呢?”
桃红还沉浸在快乐中,但是男人的话,使她瞬间愣住了。
“我,我那一百两银票,是你偷的……”
“是又如何?”
佟子陵邪魅一笑,伸手摸了她一把,满是嘲讽道:“你还真以为爷是为了与你春风一度,才专门跑来的?”
桃红俏脸一阵惨白。
刚刚缠绵时,她是真的有起过,跟定这个男人一生一世的。纵然他比不上云晓峰,但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五品武将不是吗?
跟了他,她的终身也算是有所依靠了。
可男人的话,瞬间把她打入地狱。
“你把银票还我!”
她猛的坐起了身,一双眼睛里溢满泪水。
佟子陵却将她胸前风光一览而尽,眸光瞬间变得深沉,猛的向前一扑,两个人重新滚落在稻草上。
“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啊?”他邪魅一笑:“那就来吧!”
“别!”
桃红浑身轻颤,猛的伸手推拒着他:“我,我不要那一百两的银票了……”
“不够!”
佟子陵轻轻的摇了摇头:“你得再拿一百两来。”
桃红眼睛猛然瞪圆,疯狂摇头:“不行!小姐会杀了我的!”
“小姐重要,还是我重要?”佟子陵张嘴,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咬。
桃红浑身轻颤,终于说出了让佟子陵兴奋的话语:“你,你重要……”
……
萧长凌坐在军营大帐里,正对着东面墙上挂着的一张地图皱眉沉思。
六七月份,正是关外水草肥美之际,一般这时,胡人都不会大肆举兵来犯,每年的战场,都是从进入十月份开始。
但今年,才不过七月份,胡人便已经在关外一百里之处,聚集人马,排兵布防,做下开战的准备。
这是要提前开战了。
但朝廷这一季的粮草兵饷迟迟未发。
萧长凌不担心粮草,因为有定北侯,但他担心开战。
沈沉鱼在关内,一旦开战,他必定要与士兵们共进退,到时候,谁来保护她们母子?
也许,让她回京,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长凌想到住在客栈里的高公公,内心里一阵烦躁不安,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能回京!
京城里危机四伏,比这里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办呢?
没有两全其美之计。
“末将有要事要禀报王爷!”忽然一个大嗓门在账外响起。
萧长凌立刻转过了身,面上露出一抹笑容。
是郭安。
“晓峰,让他进来!”
“是!王爷!”
帐篷外,云晓峰上上下下的打量郭安好几遍,才放他进帐。
郭安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露出一抹可疑红晕,迟疑一刻,他抬脚大步走入帐中。
“末将参见王爷!”
“郭郎将来了,无须多礼。”
萧长凌抬手示意郭安起身,在上首坐了,捧起茶壶来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道:“你不是定北侯帐下的么?怎么有空过来?”
“末将……末将……”
郭安想到要说的话,脸更红了,他末将了半天,最终眼一闭,豁出去一般道:“末将是有事来求王爷,末将想要迎娶林小姐为妻!”
尽管早已有预料,但萧长凌对此感到十分吃惊。
这么快?王妃今早才定下的这个计策……
“为什么?”他一本正经的开了口:“林相将林二小姐托付给本王,说一定要给她找个好夫婿,本王可半点马虎不得!”
郭安脸更红了,也更方了。
“回,回王爷,末将会对林小姐好的,会对她一心一意……”他结结巴巴道。
“哦?”
萧长凌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喝了手中茶水,这才道:“郭郎将,你又没见过林小姐,怎么突然想要迎娶她?你该不会是听到外头的传言,说她是个美人儿吧?”
“林小姐的确是美人!”
郭安猛的打断了萧长凌。
然后,一双湿淋淋,白生生的大长腿就在他面前晃呀晃的……
他感觉到鼻子一湿,连忙伸手擦了一把:“末将……今日在新府邸里见过林小姐!还……”接下来的话,似乎难以启齿。
萧长凌双眼顿时一亮,身子不由前倾,一脸严肃:“郭郎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然本王很难办呀……”
“末将……看到了林小姐的身子。”郭安说完这句话,已经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
“末将会对她负责的!”
他又抬头,信誓旦旦。
萧长凌长长的哦了一声,坐直身子,两只眼上下打量郭安,心道,就这么个二愣子,还能让林月荷主动脱衣勾引?
不会吧?难道两个人在他的新房子里……
“郭安!到底怎么回事!你讲清楚!”萧长凌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郭安吓了一大跳,当下再不敢有任何隐瞒,全说了。
“……末将听到动静的时候,林小姐已经倒在井台边上了,她打翻了水桶,浑身都湿了……”
萧长凌听到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有呢?”
郭安扭捏了半天,才道:“林小姐的裙子,似乎划破了……”
萧长凌简直想放声大笑!
这两个蠢货!凑在一起竟然有这么大的效果!
但他并没有立即答应,装出沉吟的样子来:“这样吧!情况本王已经了解了,你先回去,把这件事情向定北侯也说一说,本王这就去问一问林二小姐的意思,你愿意娶,也得她愿意嫁不是?”
“王爷……”
郭安脸更红了:“还是不向定北侯说了……”
“郭郎将,这桩婚事,本王这里好办,林小姐那里也好说话。”萧长凌正色道:“但是定北侯那里是最大的难关!”
“你不征得他的同意,本王也爱莫能助。”他向郭安投去同情一瞥。
郭安顿时傻眼了。
“本王要回府了,就不跟你多说了。”萧长凌说着,潇洒的拍了拍手,转身挑开门帘对外头的云晓峰道:“去备马!”
……
也不知道郭安是如何向定北侯诉说的,总之萧长凌在家里陪着沈沉鱼吃完午膳后,磨磨蹭蹭回到军营里时,一眼就看见定北侯的营帐前直挺挺的跪了一个人。
老远,他就看清楚了郭安那张大方脸。
不远处,有一群士兵正冲着郭安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萧长凌挑了挑眉,抬脚上前,并轻轻一咳。
士兵们听到声音,全跪下请安,郭安转过头,满是无奈道:“见过王爷……”
“这是怎么回事?”
萧长凌勾了勾唇角。
然而,郭安还没开口,身后大帐的帘子掀开,定北侯气哼哼的从里面走出来,见了萧长凌,两道浓浓的长眉立刻皱起:“怎么回事,王爷难道不知道么!”
“侯爷说笑,我怎么知道。”
萧长凌语气凉凉。
定北侯恨恨瞪他一眼,转身进帐:“进来说话!”
萧长凌扭头,怜悯的看了郭安一眼:“你也起来吧。”
“让他跪着!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迎娶林二小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定北侯的怒吼从账内传出。
萧长凌抬脚走进帐篷,语气懒懒:“侯爷,林二小姐的身子都被他看了,不嫁给他,就只能出家或者自尽,难道侯爷想这样?”
“你怎么知道?”
定北侯霍然转身,目光灼灼。
萧长凌笑的无害:“郭安找侯爷之前,先找的本王。”
“哼!你答应了?”定北侯斜睨萧长凌一眼,满脸愤慨:“你不愿意消受美人恩,那也不能把麻烦往本侯身上推啊!这是不道德的!”
萧长凌扑哧一声就笑了。
“林二小姐与郭郎将你情我愿,自愿自发成亲,侯爷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怎么能是惹麻烦?”
定北侯闻言,满面都是怀疑。
“那林二小姐巴巴的盼着你宠幸,能爱上郭安那个呆子?”
“侯爷无需担忧,这件事情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那也不能……”
“侯爷。”萧长凌正色道:“林二小姐来了边关几个月,与她的丫鬟桃红闹出了多少笑话!侯爷是等闹的不可开交时,才打算阻止么?”
定北侯恨恨的看向萧长凌:“你若是肯将对王妃的宠爱分给她一半,那林二小姐也不至于如此!”
“那是不可能的。”
萧长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那样的女人,本王一看见便恶心的吃不下饭!别说宠幸了!”
定北侯就试试探探道:“那,若是换了别的女人,王爷也是如此态度?”
“那倒不是,主要林月荷心肠太毒。”
“哦……”
定北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
当天晚上,萧长凌回到驿站里时,果然林月荷又等在院子门口。
“王爷!你真的……要把妾身嫁给那个郭安?”
林月荷泪水涟涟,捂着胸口,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萧长凌实在是感到疲惫。
大量的军务,浪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这个时候,他只想进屋,吃热腾腾的饭,然后沐浴,抱着沈沉鱼睡觉。
“郭安说,他看到了你的身子,会对你负责。”
萧长凌阴沉着脸,道:“你还想怎样?”
“不!不是这样的……”
林月荷瞳孔里涌上一丝惊愕,断然否认:“他没有!王爷你别听他瞎说!”
她扑上前来,柔弱无骨的小手奔着萧长凌的衣襟而去,整个人匍匐着跪了下来,眼中泪光闪烁:“王爷,求求您……”
“滚开!”
萧长凌不耐烦的伸手一推。
触手处一片绵软光滑。
披在林月荷身上的外衫忽然滑了下去,露出了里面大红色的肚兜,以及雪白的香肩。
林月荷啊的尖叫一声,随即浑身颤抖的抱紧了自己。
但她没想到的是,萧长凌根本就没回头。
等林月荷半裸着肩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抬起头来时,面前哪里还有萧长凌的身影?
只有她自己,以及,身后的桃红。
“小姐,王爷早走了……”桃红小心翼翼开口。
林月荷满腔的痛苦与愤怒,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猛的回头,狠狠一巴掌打在了桃红脸上:“那天在王府里,你去哪里了!你说!”
这一下子极重,桃红的左脸,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小姐,奴婢一直在寻找您啊……”
桃红满腹委屈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林月荷愤恨不已的瞪向面前灯火通明的院子,隐隐约约能闻到里面飘散出来的饭菜香,以及,隐隐约约的说笑声,一派温馨。
这温馨刺痛了她的心。
居然这样都不行!
她得另外想办法了。
手指收拢,慢慢将身上衣衫穿好,林月荷冷静下来,转身一步步朝她自己的偏僻院落走去。
桃红捂着脸,亦步亦趋的跟上。
等回了房间,林月荷郑重其事的宣布:“桃红!我们要逃走!回京城!”
桃红的嘴巴张的能塞进几个鸭蛋,半响才道:“小,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回京?”
“这地方呆不得了!”
林月荷满腔的不耐烦:“凌亲王根本就没有娶我之意,他放出风声,与王妃一起设下毒计,要把我远远的嫁出去!我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回京城,山高路远,我们两个弱女子,怕是……”桃红满心苦涩,她才刚刚找到命定之人,就这么分开?
“爹爹在京城,他一定会替我做主!他不会放过凌亲王!”
林月荷没有主意到她的诡异神色,只是匆匆转身,将那个从京城一路背来的小包袱从柜子里拿出来,开始整理东西。
“咦,怎么又少了一百两银子?”林月荷扭头看向红禾。
红禾满脸心虚,却连忙摇头:“小姐!奴婢没有拿!”
“可这屋子里,只有你我二人……”林月荷匆匆将银票收拢,语气沉沉:“罢了,大概是我记错了,桃红,赶快收拾啊?”
“哦,好……”
桃红唯唯诺诺的应了,慢慢上前。
……
丑时一刻。
月黑风高,正是逃跑好时节。
林月荷拉着桃红,身上背着个小包袱,一路穿堂过院,掩人耳目的来到客栈后门处。
只要出了这里,从此天高海阔,凌亲王就再也不能将她随随便便嫁给别人了。
桃红满眼呆滞,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林月荷牵着,有好几次都差一点摔倒,幸亏林月荷眼疾手快的把她拉住了。
“你是怎么回事?饿了还是昏了头!”
林月荷咬牙切齿:“再这样,我就把你丢下!”
“好,好啊!”
谁知桃红竟然迫不及待的点头答应了。
林月荷惊呆了。
很快,她就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桃红服侍她这么多年,对她各种表情了如指掌,见状顿时浑身打一个哆嗦,像是梦游初醒一般,连连摇头:“小姐!奴婢刚刚说的是胡话!您千万别当真!”
林月荷将信将疑,直盯着桃红看了半天,看的她毛骨悚然。
“行了,快走!”
林月荷不耐烦的转过身来,接着向前。
桃红在她身后,神情里露出一丝绝望,她不想走啊!她低头,看了看右手,那掌心里握着一块刚刚从地上捡的石头……
忽然,前面的林月荷猛的停下了脚步!
桃红不察,一下撞在了她的后背上!
林月荷整个人都朝前扑去!
桃红听到咣当一声巨响,抬眸时,只看见林月荷直直趴在地上,身下压了一个手舞足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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