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还有谁!”林月婉挑衅的抬高下巴。
沈沉鱼正要答话,不料萧长凌一把将她推到了自己身后,直视着林月婉:“太子妃想要什么,直接找臣弟便是。”
“你!你干嘛维护她!”林月婉柳眉倒竖。
旁边萧长玉忽然伸手一拉她的手臂:“婉儿,你不是想去京郊赏花么?待会儿早早诊完了脉,本宫陪你一起去。”
“当真?”林月婉眼中露出一丝惊喜:“那我要长凌哥哥也去!”
蓦然又喊出了这个名字,她目中霎时露出一丝恐惧,但随即想起,裴后并不在此处。
萧长玉将她表情看在眼底,不由露出一丝心疼。
沈沉鱼不由大奇。
看太子与林月婉相处的样子……似乎还不错?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萧长凌,就见他脸上,全然都是欣慰之色。
他是在高兴太子没有辜负林月婉,还是高兴林月婉终于肯接纳太子?
总归,他是真的放下了。
沈沉鱼露出一抹笑容。
一旁佟玉容望过来,目光幽幽。
……
一时到了紫宸院,萧长凌递给佟玉容一个眼色,她便上前亲亲热热的挽住了林月婉:“太子妃,妾身带你去后园逛逛吧!今年王府新栽种了许多芍药……”
芍药花三个字一出,林月婉脸色顿时就变了。
“看什么芍药,现在开的正艳的不是梨花么?”林月婉冷哼道:“不过小小一座王府,还真喜欢折腾!”
佟玉容不过随嘴提了一句,哪里想得到她会这样大反应,顿时就有些尴尬。
萧长玉淡淡开口了,语气十分温和:“婉儿,去吧,你整日待在宫中,也是闷的慌,走走也好。”
“看在太子哥哥的份上,本宫就不计较了。”
林月婉狠狠的剜了沈沉鱼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太子殿下,王爷,妾身一定会照看好她。”佟玉容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沈沉鱼终于松了一口气。
“弟妹,对不住了。”
萧长玉忽然满脸歉然道:“本宫代婉儿向你道歉……”
“这如何使得!”
沈沉鱼连忙摆手:“太子妃只是一时还没转过弯儿来,妾身相信她并非有意……”
萧长玉就笑了:“弟妹,你果然很大度。”
沈沉鱼抽了抽嘴角。
若果有可能,她真的会狠狠抽林月婉几个大嘴巴的,她想。
“大哥,快进来吧。”萧长凌适时开口。
谈话到此打住。
沈沉鱼吩咐红禾将她的那套金针取了出来,萧长凌目光凝重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一丝都不肯放过。
“四弟,你放轻松些。”萧长玉满脸无奈:“这般如临大敌的,本宫都害怕起来了……”
“大哥,臣弟是真的害怕出事。”萧长凌正色道:“否则这一次,就无法向母后交差了。”
他不敢想象,若这次还出错,裴后能不能饶了沈沉鱼。
沈沉鱼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专心致志做手中之事。
半个时辰之后,她伸手,将萧长玉身上的金针全都拔掉。
“果然还是弟妹医术高超。”
萧长卿慢慢坐起身来,面上一派轻松。
沈沉鱼转身对着外头喊道:“来人,将熬好的汤药端上来!”
进来的却是玉芝。
她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莲花碧玉碗里,是黑沉沉的汤药,冒着热气。
“王妃,汤药来了。”
沈沉鱼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看了一眼太子身边的护卫:“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还是先检验一下为好。”
离落当即上前,伸手接过了托盘,随即拿出一根银针来,往汤药里一试。
银针霎时变成了黑色。
屋子里的人神情霎时一变。
“有毒!”萧长凌蓦然起身,脸色大变,立刻喊道:“来人!把这个贱婢拉下去!杖毙!”
“王爷!王爷!毒是王妃让下的!”
玉芝忽然尖叫起来。
屋子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萧长凌黑着个脸,怒斥道:“你再说一遍,是谁?”
“是王妃!”玉芝得意而又嘲讽的看了一眼边上的沈沉鱼,声嘶力竭的喊道:“奴婢只是听命行事,求王爷饶了奴婢!”
“是,是王妃命你下的毒?”
萧长凌满脸震惊,猛的回头,却见沈沉鱼面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心底里霎时涌上一丝疑惑,莫非,这才是沈沉鱼的目的?她一开始就是想害太子……
“是王妃!是她,要奴婢将这有毒的药端上来,等事发,便让奴婢攀咬佟侧妃……”玉芝一股脑儿将沈沉鱼先前交代给她的话全都抖落出来,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奴婢,奴婢是逼不得已……”
“既然是逼不得已,你怎么讲出来了?就不怕王妃把你杀人灭口?”
一直在边上看戏的太子萧长玉,忽然开口。
玉芝面孔上泛出一丝雪白,随即她咬咬牙,道:“奴婢正是害怕被杀人灭口!王妃手段实在太过阴险毒辣,奴婢,奴婢……实不愿王爷与太子受其蒙骗!”
“哦,原来是这样啊。”
萧长玉轻轻的笑了起来:“如此说来,你倒是一个好奴婢了。”
“这,这是奴婢应当做的!”
玉芝霎时红了脸。
萧长凌面黑如墨,浑身上下不住颤抖,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朝沈沉鱼动手,只是死死的盯着她:“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沉鱼亦是看着他,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王爷相信这个丫头的话,认定这毒是妾身下的了?”
“本王只问是不是你!”
萧长凌暴怒的一掌打向旁边的博古架,只听咔擦一声,那架子轰然倒地,上面摆着的琉璃瓶,上好硕台,好多好多东西,全都碎裂一地。
沈沉鱼面上露出一丝惋惜,那可都是好东西啊。
及至看到萧长凌流血的虎口,她呆了一瞬,随即面上涌出一丝苦涩。
每一次,都在她以为两个人已经心心相印之时,他都有法子让她看清楚,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连一丝信任都没有。
这样的爱,要来何用?
沈沉鱼忽然心灰意冷,今日她只是想回击佟玉容而已,却不料有了意外收获。
但是,她宁愿没有看到这一幕。
“你说还是不说?”萧长凌不是没有看见沈沉鱼眼底的失望,可是现在,这失望又怎能比的过他心中的愤怒。
若非已经全然相信沈沉鱼,他又怎会生这样大的气!
还是说,女人根本就不能疼宠?
“四弟,你先不要动怒。”萧长玉忽然开口:“你忘记了,刚刚可是弟妹开口,要检查汤药的,她若真想害我,何必如此?”
沈沉鱼想哭,到头来,还是这个她亲手救治的太子,肯相信她。
“她就算没想害大哥,但难保没有别的心思!”萧长凌冷冷盯着沈沉鱼,怒道:“本王把全部的宠爱都给了你,还给了你正妃之位,你还想怎样?一定要把佟玉容撵出王府去,你才甘心么!”
还想怎样?
沈沉鱼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正想答话,忽然门外脚步声响,佟玉容与林月婉从外走了进来。
见到屋子里剑拔弩张,佟玉容吓了一大跳:“殿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哥哥,怎么了?”
林月婉蹦蹦跳跳的走到萧长玉的身边,两只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萧长凌的身上。
长凌哥哥气成这个样子,还是生平头一回见呢?
最后,她看见了沈沉鱼。
“贱婢!你又做了什么惹怒我长凌哥哥了?”林月婉冷哼一声。
萧长玉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婉儿,你先带着佟侧妃去外头待一会儿可好?”
“不要!”
林月婉坚决拒绝,有好戏看,她才不愿意错过!
尤其是,沈沉鱼要倒霉了!
“王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佟玉容看了一眼沈沉鱼,柔柔问道。
萧长凌一声冷哼:“你问她!”
玉芝抬起头,一股脑儿将刚刚的事情讲述一遍。
“好啊!你这个贱婢,果然包藏祸心!”林月婉第一个尖叫起来,满脸恼怒:“长凌哥哥,你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亲手杀了这个贱婢!”
萧长凌铁青着脸,站在那里没动。
佟玉容目光闪了闪,装作好心的劝道:“王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王妃怎会毒害太子殿下呢?妾身不信。”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由不得你不信!”林月婉怒道:“我早就知道这个贱婢不安好心,她为什么总要给太子哥哥治病?还不是想害他!”
“我害了太子对我有什么好处?”沈沉鱼猛然抬头。
“你……”林月婉一惊,她就是随口说说的,哪里知道沈沉鱼居然敢质问,当下一甩袖子,怒道:“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佟玉容忽然轻轻开口:“可是因为沈家当年的灭门惨案?”
屋子里陡然一静。
萧长凌猛的转头看向沈沉鱼,凤眸里是不可置信,以及,一丝杀机。
脑海里忽然想起一番对话。
“如果,突然有一天你知道了我是你的杀母仇人,你会怎么做?”
“沉鱼,我的母妃当年因为落水偶感风寒,随即病故的,当时你还小……”
“这只是假设。”
“王爷必定会杀了我吧。”
……
“原来,你一直想报仇。”萧长凌冷冷的盯着沈沉鱼:“本王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冲着我,而要冲着太子,我萧长凌以性命担保,沈家的事,与太子绝无关联!”
“你要杀,就杀本王啊?为什么要害太子!”
萧长凌咬牙切齿的说着,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指向沈沉鱼,浑身散发出一种凌冽的杀气。
佟玉容心中暗暗得意。
什么沈沉鱼,什么凌王妃,她略施小计,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四弟!把剑收起来!”
萧长玉忽然冷冷开口:“这件事情还有待查证,本宫绝不相信弟妹会害我!”
“大哥!”
萧长凌眼眸之中全是痛苦:“这个贱人不值得你这般!”
沈沉鱼听到贱人二字,心中莫名一痛。
“王爷要杀就杀啊?犹豫什么。”她高昂着头,垂泪道:“杀了我,正好以绝后患,沈家人都死绝了,那些埋葬在地底下的阴暗龌龊,就再也不会被人翻出来了!”
“你!”
萧长凌勃然大怒,猛然挥剑斩向沈沉鱼的头颅!
眼看着就要落下,不料咔的一声,剑刃被人挡开了。
“离落,让开!”萧长凌看向出招之人,满面阴沉:“让本王杀了这个吃力扒外的贱人!”
“王爷!你冷静些!”
离落满面不忍:“现在就杀了王妃,你日后不后悔么?”
后悔?
萧长凌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滚,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翻绞着他的五脏六腑,痛不可当。
尤其是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
可饶是这般,他依旧冷着脸,硬起心肠道:“不后悔!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本王心怀天下,断断不能看着大哥毁在一个贱人手中!天下黎民,不能没有太子!”
“哈哈哈……”
沈沉鱼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满室寂静中,这笑声森凉可怖。
“你笑什么?”
萧长凌满脸怒气问。
佟玉容忽然预感到了不妙,她猛的上前,开口对着萧长凌劝慰起来:“王爷不好!王妃怕是要暴起伤人了!”
伤人,伤太子么?
萧长凌目光霎时一凛,又拿起了剑!
却见,沈沉鱼上前两步,一手端过了那一碗有毒的汤药,递到嘴边。窗子开着,有风刮过,她鬓边一缕发丝被吹起,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壮士赴死的悲壮。
“你干什么?”
萧长凌一惊。
沈沉鱼回头看了他一眼,凄然一笑,仰头将那汤药灌了下去!
“不要!”
萧长凌的心猛然纠成了一团,几乎不能呼吸。
可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沈沉鱼将那碗汤药灌了下去,双脚如同钉子一样钉在原地。
佟玉容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愚蠢!以为喝了毒药就能逃过一劫么?
罢了罢了,她的目的只是要沈沉鱼死,至于其他的……
“嗝”的一声,惊醒了几乎傻眼的众人。
沈沉鱼举着碗,嘴角既没流血,也没吐沫,她回头看了萧长玉一眼,苦着脸道:“这药的确太苦,难怪你总不肯喝。”
“是很苦。”萧长玉笑着回答。
咯噔一声,沈沉鱼放下了药碗,青瓷磕着楠木茶几的清脆声响,惊醒了萧长凌。
他愣愣的看着沈沉鱼,半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萧长玉看不过去了,提醒他:“四弟,那药根本没毒。”
“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萧长凌脑子里轰的一声。
若那药无毒,那刚刚……
沈沉鱼直直的站在那里,并不看她,那瘦弱纤细的身影,透着一股子萧索,一抹决绝。
萧长凌忽然发现自己嘴巴里很苦。
苦到说不出一个字。
“你!”
他猛然抽出身上佩剑,刷的指向玉芝咽喉:“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王爷,那……那药里下的有可能是慢性毒!”玉芝几乎吓了个魂飞魄散,尖着嗓子道:“是慢性毒!”
“离落,去请太医。”萧长玉轻声开口。
不一会儿,太医便进来,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那个药碗,以及,沈沉鱼喝剩下的一口药。
“殿下,这药无毒。”
“此话当真?”
老太医一挑眉头,一甩衣袖,怒道:“若是有毒,殿下大可以亲手杀了老臣全家!”
萧长凌挥手命他退下,目光死死的盯着玉芝,如同看一个死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奴婢……奴婢……”
玉芝几欲昏厥,可是求生的欲望迫使她挤尽脑汁的想着应对之策,目光自然而然的望向一旁的佟玉容。
蠢货!
佟玉容差点破口大骂,可是硬生生的忍住了。没人察觉到,她袖中手心已全是冷汗。
“你看佟侧妃干什么!本王问你话!”
萧长凌忍无可忍,猛的踹了玉芝一脚。
他在愤怒之中,这一脚几乎用了全力,瞬间踹断了玉芝两根肋骨,她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萧长玉却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佟玉容一眼。
佟玉容被这目光看的心虚不已,忙低下头。
“你说还是不说!”
萧长凌握着剑的手不由用力,玉芝脖子上已有血迹汨汨流出。
“老四,别下死手,得审问出她背后指使之人。”萧长玉的声音幽幽传来:“小小一个奴婢,竟然敢满口胡诌,污蔑当朝四皇子妃,这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而是背后有主子!”
“你审问不出那个幕后之人,以后可没脸见弟妹了。”萧长玉凉凉的叹息一声。
他都一再提醒了,可这个四弟的脑壳……
哎,不说了。
萧长凌浑身一震,终于回头看向沈沉鱼。
只可惜,沈沉鱼自始至终低着头,连看他一眼也不曾。
萧长凌心中霎时涌上一丝懊悔。
刚刚那不该那么冲动!
可一遇到与太子有关的事情,他根本无法冷静……
罢了,以后再尽力弥补她吧!
“晓峰,你亲自押着这个贱婢去地牢。”萧长凌黑着脸道:“务必要她活着,本王要亲自审问出她幕后的主子!”
立在一旁的佟玉容身子不由晃了晃。林月婉一把拉住了她,关切道:“你怎么了?”
萧长凌猛然回头!
那目光里毫不掩饰的含着一抹杀机。
到了这个时候,他再不明白,就不是萧长凌了。
佟玉容浑身一僵,却是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王爷看着妾身做什么?妾身脸上没有花啊?”
说着,顿了顿:“玉芝这丫头,没想到如此胆大妄为,敢污蔑王妃,王爷,可不能轻饶了她!”
被侍卫拖着离开的玉芝猛的浑身一僵,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萧长凌转过了头,再不看她一眼。
“大哥,臣弟亲自替您熬药。”
“太子殿下,既已无事,妾身告退。”沈沉鱼说着,冲前面的两个人躬身行了一礼,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了。
萧长凌伸出了手,想要拉住她,却擦着她的衣角滑落。
沈沉鱼走的头也不回。
“四弟,你还不去追,愣着干什么?”萧长玉满脸无奈:“有离落在,你无需担心本宫。”
萧长凌看他一眼,扭身去追沈沉鱼。
“佟侧妃,你可以回去了么?”萧长玉客气而又疏离的看了一眼呆站旁边的佟玉容。
“不要!太子哥哥,我还要她陪我玩!”林月婉当即开口。
萧长玉刹那冷了脸:“婉儿,不要再胡闹了。”
林月婉脸上表情一变,慢慢松开了佟玉容的手,对她道:“你先回去吧!改天本宫再来找你。”
“多谢太子妃厚爱。”
林月婉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躬身行了一礼,惴惴不安的退下了。
屋子里,萧长玉对着林月婉柔声叮咛道:“婉儿,以后莫要再与佟侧妃有来往了,知道么?”
“为什么?”
林月婉满脸不解。
“你可知道,本宫刚刚九死一生。”萧长玉伸手拉过林月婉,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你应当能看出来,她这么做,是为了陷害凌王妃。”
林月婉闻言,撇了撇嘴角:“那又如何?”
那个贱婢,原本就该死!
“你可有想过,本宫若是死了,你会怎么办?”萧长玉谆谆诱导道:“没了太子,太子妃可就任人宰割了。”
“所以太子哥哥你不要死!”林月婉急了。
“本宫自然不想死。”
萧长玉闻言苦笑道:“本宫还要陪着你,让你永远都这么天真烂漫下去。”
说着,伸手摸摸她的脸颊:“佟玉容,她表面上巴结你,可是暗地里,却拿本宫的性命来行阴诡之事,她可曾想过,万一本宫今日死了呢?你怎么办?”
“她可是从来也没有替你想过啊!”
林月婉表情一变。
过了良久,她声音闷闷道:“好吧,我答应你,日后不去见佟玉容了。”
她虽然胡闹,但说过的话,却是会努力做到。
萧长玉欣慰的笑了。
……
沈沉鱼刚下了台阶,便看见面前多了一堵墙。
“王爷,你有何事?”
她问的波澜不惊,客气疏离,就好像,对面站着的,是个陌生人。
“沉鱼……”
萧长凌低低的唤着她,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沉鱼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殿下无事,妾身告退。”
说着,便想绕开他。
萧长凌猛的伸出手臂,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放手!”
沈沉鱼怒了,拼命的挣扎捶打起来,萧长凌反而将她抱的更紧,满脸痛苦道:“沉鱼,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么?”
沈沉鱼冷笑:“若不是离落手快,殿下此时是不是应该抱着我的尸体哭啊?”
萧长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一字一句都如针尖一样狠狠的扎在心口上,痛不可挡。
“沉鱼,本王不是故意……”
他急切的低头,寻找着怀中人的嘴唇,想要一点慰藉。
当时那种状况,他心中的压力比沈沉鱼多了不止一倍。
“唔……”
沈沉鱼挣扎不得,嘴唇上灼热的触感却再也没了让她心动的感觉,恼怒之下,狠狠一口咬下。
嘴唇里立刻弥漫起一股血腥气。
萧长凌一愣,反而将沈沉鱼抱的更紧,吻的更加用力,没一点退缩的意思。
沈沉鱼对他实在厌恶,便死死的咬着那块肉,几乎要咬下来。
这是恨到极点了。
萧长凌痛的浑身哆嗦了一下,忽然打横将沈沉鱼一抱,转身飞掠而去。
“你放开我!”
沈沉鱼松开手,惊声尖叫。
萧长凌一言不发,直抱着沈沉鱼来到洛云轩,一脚踹开屋门。
将怀中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铺上,萧长凌颇为不知所措:“沉鱼,你原谅本王,本王真不是……”
“我凭什么原谅你?”沈沉鱼冷笑连连:“萧长凌,你怀疑我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不对!应当说你从来就不曾相信我!”
“不是这样的!”
怀中女子脸庞上从来没有过的冷漠,吓到了萧长凌,他心中满满的都是愧疚,却不知如何表达,只是笨拙的,小心翼翼的去褪沈沉鱼的衣裳。
此时此刻,他只想证明,身下的这个女人,还是属于他。
沈沉鱼忽然扬手,啪的给了他一巴掌。
那清脆的声响,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萧长凌呆呆的望着沈沉鱼,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挨过巴掌的滋味。
到底是凌王,纵然一时低声下气,但是属于骨子里的高傲,还是很快苏醒。
“气消了么?”他沉声问。
“没有!”
沈沉鱼挣扎着想起身:“萧长凌!你放开我!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不想见到本王,那你想见谁?”
凤眸危险的一眯。
沈沉鱼冷哼一声:“你管不着!”
“本王怎么管不着?你可是凌王妃!”萧长凌忽然长长一声冷笑,一挥手,沈沉鱼身上的衣衫便尽数褪去:“这一辈子,你只能永永远远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
说着,狠狠的吻了下去。
沈沉鱼死命的捶打挣扎,却无济于事。
最终,被攻城掠地。
“萧长凌!我恨你!”沈沉鱼忽然努力抬头,狠狠一口咬在萧长凌胸口。
……
红禾进屋时候,看到满床都是狼藉。
沈沉鱼目光呆滞,侧身躺在那儿,身上密密麻麻都是吻痕,看的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俏脸一红,连忙拿出一件新的衣裳,给沈沉鱼披上。
“王妃,奴婢伺候您沐浴吧?”红禾小心翼翼问。
沈沉鱼似乎神游天外,过了好久才点点头。
“小心点。”
红禾面露惊喜,扶着她起身,慢慢往屏风后去了。
外头院子里,萧长凌沉着脸站着,听着屋子里的动静,面上神色渐渐好转。
什么时候,他才能取得她的原谅?
真是任重而深远啊!
“王爷,太子殿下请您过去。”云晓峰从外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
萧长凌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好好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打搅王妃,明白么?”
“是!王爷!”
萧长凌扭头,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紧闭的上房,叹息一口气走了。
紫宸院里。
萧长玉看着萧长凌脸上的落寞之色,不由微微叹息一口气:“老四,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呢?沈沉鱼跟别人不一样,你给不了她全心全意的信任,她怕是……”
“大哥!我错了!”
萧长凌满脸痛苦:“我明明是信任她的,可是那个时候,不知道怎的,就鬼迷了心窍……”
“你呀你!被人挑拨了都不知道!”
萧长玉没好气道:“你仔细想一想,你提剑要杀弟妹的时候,是因为什么?”
萧长凌一愣,继而回想起来。
“是因为……佟玉容说了沈家灭门之事。”萧长凌一惊,随即愤怒无比:“这贱人!是她……”
“佟玉容固然有错,可更大的原因在你身上!”
萧长玉语气幽幽:“你若是对弟妹全心信任,那么今日之事就绝对不会发生!”说着,摇头叹息道:“心底有怀疑,早晚都有这一出,也不怪佟玉容能找到空子。”
“你当时若是真的杀了沈沉鱼,那才真的是无可挽回了。”
萧长凌点头,面带愧色:“还要多谢大哥,让离落出手,阻止了臣弟犯错。”
萧长玉看着他,道:“告诉我,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萧长凌沉默了半响,才道:“她,她一直都没能忘掉老六,还总是查沈家当年之事,臣弟真的害怕……”
“人都是你的,你却怕她害你?”
萧长玉满脸无奈:“既是如此,还要她干什么?直接放沈沉鱼走吧!”
萧长凌却说不出话来。
“不愿意?”
萧长玉挑眉:“又不放她走,又不信任她,老四,你这样会逼疯她的!”
“不!不会!”
萧长凌猛然抬头:“经此一事,我已信了她,从此之后,再不怀疑,我,我会好好待她。”
“难喽。”
萧长玉摇头:“女人的心,太过柔弱,受不得一丝半点的伤害……”
……
因为要查背后主谋,萧长玉便在凌王府里住了一夜。
萧长凌想要尽快审问玉芝,却被萧长玉阻拦了。
“你今晚派些人,守在地牢外,会有很大收获。”
萧长凌将信将疑,却还是照做了。
是夜。
几道幽灵般的影子掠过凌王府后宅,悄无声息的往地牢的方向而去。
牢房前的守卫早已呼呼大睡。
黑影绕过守卫,熟稔的打开地牢大门,走了进去。
顷刻之后,地牢内爆发出一阵兵刃相撞的打斗之声。
萧长凌得到消息,带着人赶到时,地牢里的闯入者已经尽数被守在里面的暗卫们尽数抓获。
一共六个人,身上皆有外伤,胳膊下巴皆已被卸。
“王爷!属下亲眼所见,这些人都是冲着玉芝去的!”
云晓峰扯下脸上黑布,对着萧长凌禀报道。
“很好!”
萧长凌目光一一掠过这些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搜一下!他们身上可有信物之类!”
云晓峰得令,立即上前。
黑衣人面露惊恐之色,想要自尽,但手臂与下巴都被卸掉,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侍卫们的手探进胸前衣襟。
“王爷!你看这个!”
云晓峰忽然捧着一块雪白的帕子,满面喜色的走了过来。
萧长凌伸手接了,目光却是一冷。
却见那帕子上,绣着一个佟字。
“这是从谁身上搜到的?”
他冷声问。
云晓峰拽着一个黑衣人,将他拉到萧长凌面前。
只见那人年约二十上下,面孔清秀,嘴唇紧抿,满脸愤恨的登着萧长凌,恨不得将他一刀杀死。
“好,很好。”萧长凌冷冷的笑了,将那帕子塞回袖袋里:“刺杀玉芝的男人,手里捏着佟侧妃的手帕,这件事,想必母后一定很想知道。”
“将这些人一起,与玉芝都带着,即刻进宫!”
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萧长凌转身大踏步而去,他要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皇兄!
可是,走到半路,他忽然顿住。
“王爷,怎么了?”身后跟着的一个侍卫低声问。
萧长凌没有回头:“本王去洛云轩,你先回去。”
侍卫惊讶的瞪大眼眸。
却见自家王爷已经朝着洛云轩大步而去,背影潇潇。
……
萧长凌站在庭院中,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微微有些愣神。
那激动了一路的心,此时却是渐渐冷却下来。
这件事情就是告诉了她又如何?不过是证明他当时错的有多离谱,徒增伤悲而已。
罢了罢了。
处理好此事,再来向她请罪吧!
最后看了一眼房屋,他转身,大步而去。
下一刻,黑暗的院子里亮起灯火。
红禾举着灯笼,推门出来,举目望了望,回身道:“王妃,没人!”
沈沉鱼披着一件外裳,站在堂屋里,神情让人看不清楚。
“走吧,回去睡觉。”
“是,王妃。”红禾伸手,将房门关好。
洛云轩里一片宁静,海棠苑里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萧长凌亲自带着人,在无数的丫鬟婆子尖叫乱窜中,踢开一个又一个的人,一脚将那扇雕花梨花木门踹开。
“嘭!”的一声巨响,在暗夜里传出去很远很远。
“王爷!王爷!”棠儿吓的面无人色,却还是鼓起勇气扑上来扯住了萧长凌的袍摆:“您这是干什么?侧妃娘娘已经歇息了!”
萧长凌回头,冷冷看她:“放手!”
棠儿被他那欲吃人的目光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就松开了手。
萧长凌径直进了佟玉容的房间,手中长剑在暗夜里闪闪发光,带着凛冽杀气。
“王爷这是干什么?”
一道慵懒的女声响起,随即,房间里的灯盏点燃。
佟玉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鬓发蓬松,睡眼惺忪的看向萧长凌:“这么晚了,您该不会是想要妾身侍寝吧?”
眼中露出一抹嘲讽。
“你可真敢想!”
萧长凌大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之色:“沈侧妃涉嫌谋害当朝太子,来人啊,把她拿下!”
“等一下!”
佟玉容冷哼一声道:“王爷真是心急,连明日都等不得,半夜里就审问了犯人,是玉芝招认出妾身的么?妾身不得不说,王爷真是太容易轻信旁人了。”
“本王没那个功夫审问一个贱婢!”
萧长凌冷冷一笑,道:“佟侧妃还是想一想,今天晚上,你都干了什么吧!带走!”
佟玉容稍稍色变,大叫道:“等等!”
侍卫扑上前的动作猛然一顿。
“王爷,妾身无论如何是你的妻。”佟玉容盯着萧长凌,面带嘲讽:“你真的要这些臭男人把我带走么?”
“你一个连太子都敢害的贱人,有什么资格说是本王的妻,带走!”
萧长凌不为所动。
“王爷……”侍卫们全都面露尴尬,无论如何,面前的这个都是个女人,这三更半夜的……
萧长凌不耐烦了,亲自上前,将佟玉容紧紧裹在身上的被子猛然一扯!
屋子里霎时响起一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侍卫们刷的转头,恨不得自己不在这里!
只见床上的云侧妃,竟然是浑身赤裸,不着片缕的。那一身的冰肌玉肤,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极致的诱惑……
萧长凌呆了,他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下一刻,他猛的扭头看向别处:“你把衣裳穿上!”
“王爷要杀就杀,何必如此羞辱?”
佟玉容猛的将被子扯过来,将自己紧紧裹住,只是眼眸之中却是不停的落泪。
萧长凌浑身不是滋味,猛然抬脚大步往外走。
“本王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更衣,快点!”
所有人都待在了院子里,包括萧长凌。有侍卫过来禀报道:“王爷,海棠苑的所有下人,全都已经控制住了,就等发落……”
“很好!”萧长凌点点头,道:“一定要好好审问!这些人中,必定有同谋……”
话音未落,身后房屋中,忽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萧长凌面色一变,猛然转身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一跨进门槛,他就震惊的瞪大眼眸。
这一生中,萧长凌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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