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在天之灵
伊藤大佐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泥水里面,这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恶魔总算不能再为恶世间了。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芦苇荡里的烈焰在风力的助势下烧得更旺。冷风裹挟着火星扑到曹彬身上,让曹彬感觉到几分温暖。
不仅仅闯伢子,还有三爷和村里的所有人都出现在了曹彬的面前,他们冲着曹彬微笑,好像在感谢曹彬为他们报了仇。韩勇也跑过来拍了拍曹彬的肩膀,竖起大拇指说道:“真有你的,营座,我就相信你一定能给我们报仇的。”
听韩勇这么说,曹彬忍不住笑了几声。他伸着手想要跑到村民们中间,和他们一起欢呼庆祝。但是接着曹彬又感觉很累很累,他心想既然仇已经报了,也可以休息一下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还身处大火之中,只觉得身体暖暖的,想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
陆铭咬着牙把曹彬往岸边拖,他感觉自己的双臂快要断了,拖动曹彬这么一个成年男子对他来说不算很简单的事情。不过好在曹彬有半拉身体是在水里的,所以也能省一些力气。
芦苇荡的火势越烧越旺,陆铭感觉自己全身都要着起来了,火焰就在自己的脑袋边上舞动,如同张开巨口的恶兽一般要把他们两个吞噬下去。好在刚才陆铭在水里跌了一跤,所以身上湿漉漉的,一时半会还烧不着。
陆铭顶着烈火,吃力地将曹彬拉到了岸上。他轻轻喊道:“营座?营座?”
但是曹彬一直没有回答,陆铭吓了一跳,赶紧去探他鼻息,才发现曹彬呼吸声悠长,因为太累所以已经睡着了。陆铭这才放心,他将曹彬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这里基本没有敌人会来,曹彬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王豹按着曹彬设计的战术指挥着特务营的战士们英勇作战,掉进湿地里的鬼子们在战士们的围剿下毫无还手之力,一个接一个地变成了湿地里面的死鱼。火光之中,这些漂在水面上的鬼子尸体看起来十分瘆人,在月光下阴气森森,以至于此后的数年间都没有当地人敢进入这片芦苇荡。
山丘上,特务营的战士们和残余的鬼子骑兵战斗地异常惨烈,战士们虽然利用地滚刀法砍断了不少马脚,但是坚硬的马蹄也踏碎了许多战士的骨头,整个山丘上遍地都是人和马的尸体。
有些战士被马踩断骨头,一时还死不了,被痛苦折磨得大声呻吟。他们有的人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于是便拿刀往脖子上一抹,自己了结自己。有的连刀都拿不了,只好请求身边的战友杀死自己。
战友眼中含着热泪,只好将尖刀捅进自己弟兄的心口,帮他了结了这份痛苦。鬼子的骑兵个个都是精锐,但是他们见特务营的战士们一个个不要命似的打法,心里面倒先泄了气。再加上伊藤大佐和古川中佐都不见了踪影,鬼子骑兵们没有人指挥,便好似无头的苍蝇。
鬼子骑兵在死了一大半之后,见敌人越战越勇,不禁大呼一声,四散而逃。月光的清辉映照在大地上,一个个鬼子哭爹喊娘仓皇逃窜,这场景在王豹眼中倒是十分喜人。
特务营的战士们奋战一晚,身心俱疲,一个个坐倒在地,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就躺在战友和敌人的尸体之间睡着了。鲜血淌在他们的身体下面,将他们的衣服浸湿,喜欢啄食尸体的乌鸦在附近大叫,在尸体旁跳来跳去。不过战士们对此都不以为意,不到片刻,山丘上鼾声大作。
王豹从战士们的身边走过,他知道大家都累得厉害,所以也不去把他们叫醒。只不过现在特务营还处在危险之中,敌人随时可能再来,所以王豹强忍着打盹的眼皮,观察着附近的所有动静。
清晨的阳光洒在芦苇荡里,一具具鬼子尸体已经被水泡的发白了。曹彬刚一醒便感觉头疼欲裂,他咬着牙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正枕在陆铭的腿上,而陆铭也歪在一旁睡着了。
曹彬往前面望去,只见芦苇荡的大火烧了整整一晚上,现在已经熄灭了。芦苇全都变成了焦黑色,冒着薄雾一般的青烟。有些战士们已经醒了过来,他们感到肚子饥饿,看见芦苇丛里面被大火烧成焦黑色的骏马,也不顾及旁边漂着的鬼子尸体,拿刀子割下来一块就填进了嘴里。
看见这么多苦心养育的战马都死在了大火之中,曹彬也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曹彬咬了咬唇,也学着其他战士在一匹马的马腿上割了一块肉下来,在上面洒了点盐,放进了嘴里。
特务营因为经常在野外行动,所以随身都带着盐。曹彬刚把马肉放进嘴里便皱了皱眉头,因为在火里烤的时间太长,所以肉已经发苦了。不过因为肚子实在太饿,曹彬还是慢慢地咀嚼起来。
接着他往山丘上走去,这座小山丘上堆满了尸体,战士和鬼子们死状惨烈,有的甚至硬生生地将敌人咬死。鲜血将山头涂成了黑红色,在晨曦下闪烁着血色的光芒,这一切都让曹彬触目惊心。
马肉在嘴里嚼的久了,焦苦的外皮被嚼化,深处的肉汁被嚼出来,嘴里反而有些甘甜。
曹彬拍了拍王豹的肩膀,王豹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醒过来惊讶道:“敌人来了吗?”
曹彬笑了笑:“没有,你去把大伙叫醒,饿的人可以吃点马肉,然后咱们就出发。”
王豹拍了拍胸口,说道:“敌人没来就好。”他站起身来,去把还活着的战士们唤醒。一阵微风吹来,曹彬乱糟糟的头发被风儿吹动,在晨光中微微摇摆。他走到湿地岸边,面前便是自己杀死伊藤大佐的地方。伊藤大佐的尸体就漂浮在水面上,脸部已经被泡得浮肿。曹彬拄着一杆步枪坐在岸边,心情无比的平静,他想村民们的在天之灵应该能够安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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