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重见天日
酷暑慢慢来临,监狱里也越来越潮湿了,地面上有时甚至会有积水。天花板上一直往下面滴水,一天到晚都滴答滴答的,曹彬苦中作乐,就把这声音当作音乐来听了。
在监狱里已经带了四个多月了,曹彬的头发又长又乱,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胡须也布满了整张脸,就算熟人不多看几眼恐怕也认不出来。
不过人虽然邋里邋遢的,可即便在监狱里,曹彬也没有一日停止过锻炼,每天都坚持做上百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对面的伍宗骏见他这样,总是调侃道:“曹兄弟,等咱们出去的时候恐怕仗都打完了,你这天天锻炼也不能给你减刑啊。”
曹彬只是淡淡一笑,回答道:“锻炼身体嘛,在哪里不一样。”
关了好几个月,他也不再幻想有人会把他救出去。只不过生活总要继续,依着曹彬的性格,哪怕等到五年后才能出去,他也要在五年后闯出一片天地。被关在监狱这么一个小空间里,很容易将人的意志给消磨掉。曹彬之所以每天锻炼身体,也是为了让自己的意志不要消沉。
这天,曹彬像往常一样在床上锻炼,他每起身一次,木板床就被压出一摊水出来。这时候一个人来到监狱前,让一旁的狱卒打开监狱们,说道:“跟我出来吧。”
曹彬认识这人是刘牧彻,不清楚怎么回事,疑惑地跟着他来到了监狱外的房间里。刘牧彻在桌子里掏出了几份文件,盖了几个章,递给曹彬让他签字:“长沙的薛岳司令需要你,所以给你担保,让你戴罪立功,签个字你就能出去了。”
刘牧彻的声音有些不情不愿,显然并不想放曹彬出去。曹彬接过文件认真地看了一会,他害怕黄固他们再给他设什么圈套,不过文件确实没什么问题,于是曹彬签了字。刘牧彻收回文件,挥了挥手:“你可以去长沙找薛岳报道了。”
等曹彬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刘牧彻突然又在后面说道:“本来我们是可以在监狱里弄死你的,不过黄师长宽宏大量,咱们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要是不老实,小心出不了广西。”
虽然刘牧彻这话说得挺狠,但明显是害怕曹彬去向上级举报他们的所作所为,所以放狠话威胁他一下。
曹彬冷冷一笑:“你们放心。”
曹彬走出了柳州监狱的大门,七月的空气中满是潮气,每一次呼吸都让人感觉鼻子被水洗了一遍。但曹彬还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外面的空气比地下室里的新鲜多了。酷热的阳光照在曹彬因多日不见阳光而有些惨白的皮肤上,他只觉得之前在昆仑关的作战的事情恍如隔日,监狱里四个多月的日子就好像在梦中度过一般。
正想到这里,曹彬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今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可是他身上连钱都没有,该怎么办呢。曹彬拍着额头叹了口气,别说吃饭,没钱连长沙都去不了,他怎么戴罪立功呀。
到这个地步,曹彬终于切实体会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这句话的含义。
正当曹彬想着该去哪赚点钱的时候,突然有三个人冲到了他的面前,最前面的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师座,我们可算是找到你了!”
曹彬抬起了头,眼前的三个人赫然就是王豹、陆铭和吴一鸣,见到这三个人没死,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惊喜,连话都说不出来,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从自己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这个男人在身负重伤的时候没有哭过,在被陷害关进监狱的时候没有哭过,在看到熟悉的战友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眼前的三个人也湿了眼眶,陆铭更是不停拿衣袖擦眼泪。过了好大一会大家才压抑住了激动的心情,王豹说道:“师座,咱们去找个地方谈谈吧,我把你的钱也带过来了。”
“好好,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师座了,我现在已经被剥夺军衔了。”
“可您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师座。”陆铭抽泣着说道。
“不行,这样叫也不方便。”
“那就叫大哥吧,您就是我们的大哥呀。”王豹说道。
四个人先去服装店给曹彬买了一身干净合身的衣服,然后去理发店把头发胡须剪短,原本那个精气神十足的曹彬终于回来了。他们找了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子菜,便开始聊了起来。“大哥,这才是你嘛,刚才我们认了好久才敢确定是你。”王豹今天心情大喝,一口气干了半碗烈酒。
“我正奇怪你们怎么在监狱外边呢,我一出来你们就围上来了。”
“这说起来可就复杂了。”
之后王豹便给曹彬讲述他住院后的事情,原来当初王豹将曹彬送到思陇镇的临时战地医院之后,医生给曹彬大致治疗了一下,但伤势太重,只能转去柳州的大医院。王豹本也想跟去,却被黄固给拦住了。
19师在那场作战中几乎全军覆没,二团的人也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只剩下了四十来个人。之后王豹带着二团一直跟黄固驻扎在思陇镇,他一直想去柳州看望曹彬,都被黄固以各种理由留了下来。
等到桂南会战结束后,黄固要带着19师去其他地方驻扎,王豹一直向他询问曹彬的下落,但黄固却一直不答,最终两人终于翻脸。王豹给二团剩下的弟兄每人一笔钱让他们回家,然后带着陆铭和吴一鸣来柳州寻找曹彬。
可是偌大个柳州哪里都不见曹彬的身影,在多方打听了几个多月以后,王豹他们才得知了曹彬被关进了柳州监狱。依着王豹的性格,自然是要把曹彬从监狱里劫出来,吴一鸣和陆铭也对王豹马首是瞻。
这几日三个人一直在柳州监狱外面晃荡,就是打算踩点找机会救出曹彬,可没曾想他三个还没动手,曹彬就被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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