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错估了你的实力。”
在一天的训练结束之前,柳找到了蹲在角落的赤司征一,并进行了郑重道歉。
这场练习赛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了解几个出色一年级的实力。由于赤司征一的身体状况,所以柳才额外添加了一个目的——通过这场练习赛来判断这孩子是否能适应网球比赛。
竹内有过5年的网球经历,而赤司征一有过八年……再加上那孩子体弱多病,给了他两人或许实力相当的错觉。
因为对方过去的身体状况就得出这样的判断,对一个参谋来说实在是犯了大忌,是他太先入为主了,才会导致两人实力不匹配,让比赛最终无法进行下去。
赤司征一茫然了一瞬,然后摇头。
这种事情,不论是谁都不会在意的吧?
柳看了他两眼:“不过我想要的答案已经出来了。”
他和那双红色的眼睛对视,将里面的紧张和担忧一览无余。
“不管你的身体是否能剧烈运动,我都会让它变得只有一个结果。”柳温和地笑了笑,语气却很坚定。
“那就是‘能’。”
赤司征一瞳孔一缩,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握紧。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就请将自己的身体交给我吧。”柳伸出手,在那头毛茸茸的白色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合适的训练,慢慢提高你身体承受阈值,这是你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吧?可以的话,请让我和你一起努力。”
这像一句承诺,又像一句保证。
无论是为了立海大考虑,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他都不愿意看到一颗珍珠蒙尘。
有这样天赋和实力的孩子,不应该在病房里郁郁,而应该站上更广阔的舞台。
眯眯眼前辈的话不断回响在耳边,赤司征一神色有些恍惚。
他能轻而易举打出对手无法回击的发球,却因为自身身体和体力受限,无法畅快淋漓的将比赛进行下去。
如果这场练习赛的对手换成立海大的任何一位正选,输的人都会变成他。
一场真正势均力敌的网球比赛可能会进行两三个小时,在整个网球场不断地跑动,还要做到回击对手的网球……赤司征一很清楚,以他目前的体力还做不到。
瘦弱身躯里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是他的优势,而无论如何训练都很难增加的身体素质则是他的劣势。
他可以么?
身体说不上是激动还是痛苦,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发烫,赤司征一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那里传来从未有过的强烈跳动。
一起努力……眯眯眼、柳前辈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吧。
赤司征一走回家的时候,还记着昨天那家便利店的便当并不好吃,默默思考明天中午的便当该在哪里买。
但等走到家门口,一切思绪便突然中断了。
那道熟悉的背影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一红一金的双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孤傲。
“征一。”
“……哥哥。”
赤司征一低头,眼里细碎的光芒被睫毛盖住,他站定在少年离十步的距离,身体僵硬在原地。
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赤司征一感受到兄长似乎正朝他的方向靠近,那只带着温热气息的手伸向他的耳侧,撩起他的发尖。
“你在笑,为什么?”
“……哥哥”
赤司征一不想回答,又轻轻喊了一声。
“走吧,先进去。”赤司征十郎定定地看了他弟弟几秒,手顺着耳朵下滑,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垂在身侧的那只手。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交握,赤司征一的目光在上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顺从地被兄长牵到自己家中。
兄长的改变很突然,只是很寻常的一个工作日,兄不知为何没有参加社团活动的兄长提前回到家中。
他还来不来感到惊喜,便被那双摄人的异色双瞳惊在原地,对方似乎注意到了他,强势且冷漠的目光扫过来。
“你就是赤司征一,我的弟弟?”
有什么东西变了,赤司征一想。
赤司征十郎几步走上前,伸手拖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谁教你不回话的?”
赤司征一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是的。”
对方冷哼一声,下巴上的手松开了。赤司征十郎一边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一边皱眉看了他一眼。
“你又在玩网球?以后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赤司征一听到自己浑身血液倒流的声音,像是在说“不”。
“你以后只需要做两件事,接受自己的命运和听从我的决定,其余的东西都不需要存在。”
“……”
一片沉默过后,赤司征一缓慢地将网球拍放下,走到了兄长面前。
“真乖。”
兄长的手掌落在他发间,与过去相同的温度和触感,却让他感到了陌生。
回忆中断,赤司征一跟着兄长走进厨房,对方皱着眉看了一圈,语气不虞,“你这段时间是怎么吃饭的?”
厨房干净出尘,完全看不出有使用过的痕迹。
其实早就清楚弟弟不会做饭,但父亲既然允许他独自出去居住,甚至帮他离开自己,离开东京,也至少应该将他的日常生活打理好。
但目前看来,不负责任的父亲大概只给他扔了一笔钱。
“父亲给了钱,我会在附近的餐厅吃饭。”赤司征一回答。
“呵。”赤司征十郎冷哼一声,转身走到客厅,赤司征一不敢说话,默默跟在身后。
兄长似乎又生气了,虽然不清楚原因。
“明天我会给你找个阿姨负责一日三餐……”赤司征十郎的脚步突然停下,“这几天吃早餐了吗?”
赤司征一:“会在路上买面包或者三明治。”
“嗯。”赤司征十郎应了一声,走到沙发上坐下。
赤司征一赶紧走过去将茶几上关于“网球”的杂志全部收好,准备趁兄长不注意塞到抽屉里。
“不必了。”赤司征十郎斜了他一眼,“我都接受你跑来神奈川了,还不允许你打网球吗?”
赤司征一顿了下,又停下了动作。
“哥哥。”赤司征一想了想,鼓起勇气,“我不需要阿姨。”
“我看起来变得很好说话了?”
“……可是父亲那边?”
“不用管他。”赤司征十郎皱眉,不想提到“父亲”这个角色。“我会让阿姨做好饭后离开,不会打扰到你。衣服换完扔在脏衣篓,她会每日过来清洗并打扫卫生。”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我知道了。”赤司征一低声应道。
明明说着“离开我绝对无法独自生活”,却又在开学第二天跑过来,亲自教他“离开他如何独自生活”。
哪怕是这个兄长……也对他很好。
“吃晚饭了吗?”
“还没。”
赤司征十郎嗯了一声,直接打电话叫人送菜过来。
“哥哥要自己做饭吗?”赤司征一问。
“不然呢?”赤司征十郎冷笑,“你来做?”
赤司征一便不说话了。
崭新的厨房第一次有了使用痕迹,赤司征十郎冷着脸站在厨房里,衣袖被他挽了上去,拿着菜刀杀气腾腾地切菜。
赤司征一则是在旁边转来转去,他有提出过自己想帮忙,但听到兄长嘲讽脸问他“会干什么”的时候,默默地打住了想帮忙的心。
他甚至有些委屈地想,明明是兄长将他养成这个样子的。
无论是之前的兄长,还是现在的兄长,都坚定不移地走在将他养废这条道路。就算他突然想要独立,像这样跑到另一座城市,也无法摆脱兄长的控制。
虽然他从来没有想过摆脱。
有人说过赤司征十郎这个人就是“完美”的象征,的确如此,尽管不常下厨,但他依然能根据菜谱做出色香味俱全,并完全符合赤司征一口味的一大桌菜。
“我开动了。”赤司征一的声音带着雀跃。
现在的兄长是第一次给他做饭,但以前的兄长在母亲去世后给他做过好几次。
赤司征一认真地品尝每一道菜,期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兄长,对方一直安静地看着他,眉眼看上去竟然有些温和。
他有见过兄长在面对社团成员的模样,从此便一心坚定兄长的确对他很放纵了。尤其是现在,会让他想到从前……
“下周和我回东京。”赤司征十郎突然开口。
筷子一顿,赤司征一认真嚼完口中的饭菜,抬头,“我不。”
听兄长的话,但选择性听。
怕兄长生气,但有时候不怕。
赤司征十郎瞬间就被气笑了,“你在忤逆我?”
气氛一触即发,好在赤司征一很懂如何顺毛。
“我想在立海大拿下全国冠军,哥哥,这也是你们的目标吧?”
赤司征十郎看了他几秒,表情缓和了不少,“你还算有出息。”
赤司征一“低眉顺眼”地扒饭。
现在的兄长心中最在乎的便是“胜利”两字,如果是以前的兄长肯定没这么好糊弄。
“我带你回东京是去检查身体。”赤司征十郎“屈尊纡贵”地解释了一下刚才的话。
“下周和我回东京”的确很让人误会,尤其是对于现在紧张炸毛的弟弟,但他也是故意这样开口的。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地努力找理由说服自己,也很有意思。
赤司征一其实有怀疑兄长过来是做什么的,比如现在,不辞辛苦地为他做完饭,还一脸嫌弃地又将碗洗了。然后轻飘飘满脸高傲离去,一片垃圾也没给他留下。
兄长,伟大。
那道身影消失在楼下,汽车很快从家门口消失。
赤司征一低头看向手机,兄长并不清楚他这几天怎么吃的饭。
所以,【无冕】真的不是兄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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